基本上但凡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就是真实的情况,而且还是十分实际的情况。
底子如何,也就是有没有些个遗传的毛病,村风正不正,村里的人缘又如何,家里头的房子、猪圈、柴堆可齐整,父母说话做事儿上不上路子,孩子长相怎么样,姑娘家会不会做针线活,会不会栽秧割稻,小伙子家里头没有房子,是否有出息……
有的放矢的袁婶子一连成就了几段好姻缘,一下子在保媒一事儿上也声名鹊起,不断地有人拜托她请她做媒。
强度之大,密度之高,甚至越过了许多正经的官媒同私媒。
袁婶子也愿意积德行善,就像戏文里头唱的那样:“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只旁人家的男女,袁婶子一撮合一个准儿,却偏偏拿自家的孩子没有法子。
毕竟直到今天,她都没能给石榴寻摸上一个大差不离的人家。
虽说同袁大哥袁大嫂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决议再不管袁氏的事儿,可话虽这么说,到底心疼孩子。
如今自家的日子红红火火的,大大小小都借着秦家的东风有了好奔头,自然也盼着旁人好。
打从两年前,袁婶子就在心里头给石榴盘算着人选了。
也不是没有看着还算过得去的人家,甚至还帮着提过两回,可人家虽然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法直截了当的回绝她,可面上的难色,言辞的含糊,意思几何,袁婶子自然心中有数的。
人家不求别的,甚的家私门第的,都不论,只想要个清白人家的好姑娘。
只这一则,饶是她从来思路敏捷,也说不出甚的反驳的话儿的。
袁大嫂求上门来,娘俩就只能对坐叹息。
袁氏不是个扶得起来的,她们娘俩也实在没有这样的能耐。
实在没有法子了,她这才特地抽空找上了秦老娘。
只秦老娘又能有甚的好法子。
说句实在话,她自个儿还一肚子的心事儿的。
虽说孙儿孙女们的婚事都有他们各自的娘老子做主,若是他们不提,他们老两口只当不知道,再不插手的。可偏偏儿子儿媳们都愿意来同她商量,她知道这也是他们拿不定主意的缘故,自是要替她们操这份心,仔细斟酌一番的。
至于隔壁那几个孩子的事体,有时候虽也会发愁,可她还真心顾不上。
面对袁婶子,也不禁面露难色。
袁婶子哪里不知道这事儿说出来就是难为人,可若是她们都不替这几个孩子着想,这几个孩子哪还有出路!
算是舍下了老脸了,红着一张脸同秦老娘道:“老姐姐,我这也是实在没法儿,这才觍着老脸来求您。”
秦老娘听着就叹了一口气:“您这说的甚的话儿,倒叫我没话可说了。”又歉意地道:“都是我们的疏漏,没能顾上孩子们。”
袁婶子赶忙道:“老姐姐,原话还给您,这话可叫我没话可说了!这里头的事儿我还不知道么,您家已是够关照那一家子的了,银钱吃穿那就不说了,还教着红枣她们读书写字的,谁家能做到这一步,只是我那侄女儿没福气,不知深浅,连累了孩子。”
只想到不知死活的秦连彪,索性不再这事儿上多做纠结。
而是直接同秦老娘说起了自个儿真正的来意:“石头那孩子,我在堂里也见过,是个本分老实的……”
袁婶子这话说的半明不白的,秦老娘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倒不是听不明白袁婶子这话儿里的意思,而是再没想到袁婶子竟会想起石头来……可见,袁婶子是真的没有法子了。
可……毫无防备的事实告诉她,对于这桩事儿,她是迟疑的。
袁婶子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来秦老娘面上的迟疑之色的。
不过,就像袁大嫂之前同她说的那样,饶是有人要将石榴说给她当孙媳妇,她亦是要皱一回眉的。
实在是被袁氏教的忒拿不出手了,退一万步说,饶是庄稼活计都做不来。
对于秦老娘的迟疑,她自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旁人或许不知道,可她也算是常来常往于秦家了,在堂里也常见过来做义工的秦家的小字辈们,自然知道秦家对这拨收养孩子的态度的。
管着吃穿,还供他们念书,甚至于连壅制白芹的技艺都一并教给了他们,据说还要教着他们打牮、裱褙、算账的……这就顶好不过的了。
饶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也不能这么暖衣饱食,前程在望的。
就道:“石榴那孩子,实则是个好孩子,只是一来二去的,被她那不着调的娘生生给耽误了,若是有人好生教导着,必不会这样上不了台面的……”
秦老娘就没有说话。
石榴……那孩子究竟如何,看着红枣姐妹对她的孤立,其实她是隐隐知道些许的。
却不想多想。
不怕旁的,就怕那孩子也同袁氏一样,就跟那漫山遍野的树木似的,外头瞧起来枝繁叶茂的,可里头的芯子却早已叫虫蚁给蛀空了……
送走了袁婶子,秦老娘就把这事儿同姚氏妯娌提了提。
姚氏就皱了皱眉头,杜氏更是直摇头:“娘,这事儿怕是不成,石头和尚他们往后都是要顶门立户的,就算不找个能干的媳妇儿,也不能讨个拖后腿的吧!”
罗氏几个就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