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才辰只觉身体右侧一凉,转头望去,那里哪还有什么手臂?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肩头和涌泉般的鲜血!
“啊啊啊啊……”周才辰发出连声痛号,摔倒在地满地打滚,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这条手臂,换阵亡七人的性命,我很仁慈吧?”项从流温和一笑,与他的狠辣手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留你一条贱命,回去告诉中书令,别以为不露把柄我等就拿他没办法,我项从流想杀人,可不需要什么理由。”
项从流斜眼一瞥周才辰的几名下人,后者立刻一个激灵,连连点头应诺,抬起周才辰,连忙离开,生怕走晚了也会落得断臂的下场。
“对了,苏十筹已经取得了两场比赛的优胜,择日我就会遣人去替他接收竹君园。”项从流又说。
即使是剧痛缠身,周才辰也仍然嘴角一抖,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后悔之色来。
擅自赔掉竹君园的惩罚,才更让他感到担惊受怕。
震慑于项从流的手段,在场众人纷纷噤声,莫敢言语。
苏仪听到“项从流”这个名字,立刻就回过神来,认出这位就是借予《垓下歌》的南徐州项刺史。
县令是一县的行政长官,而刺史则总管一州之地。
苏仪将手中的《垓下歌》递了过去,说道:“感谢刺史大人借予此物,若非如此,小生真不能解此重围;只是此物太过贵重。现在便将其归还。”
“我答应借你一月便是一月,这军文你先留着,过后我再来细说它对你另外的用处。”项从流笑着摇摇头,开口道。
苏仪心中好奇,但也点了点头,又将《垓下歌》收回了诸葛囊之中。
这时,端木钟靠过来说:“素水县的援军到了。”
苏仪转头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有一队百来人的骑兵赶到,后面还跟着大队步卒,留在五里亭的各位老人女眷也跟了上来。
带队的李校尉一眼看到满地触目惊心的海妖尸体残骸,神色懊恼不已,明白自己救援来晚;不过当他看到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几条千夫长的尸首时,嘴角却微不可查地一抖:有千夫长在场,他这个武士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李校尉又看到苏仪一行人尽皆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命令手下士兵开始打扫战场。
后方的女眷们悉数赶到,有的人去慰问自己受伤的家人,而有几人却是扑倒在几具尸体上,失声痛哭。
哀切的哭声感染了众人,原先劫后余生的喜悦也瞬间被悲情掩埋,虽说战争必然会出现死者,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亲眼见到这家属哭丧的一幕,还是让众人感到心中凄然,有几人甚至因此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有谁愿意与自己的家人彻底诀别,从此天人永隔呢?
苏仪垂下眼帘,在心中为战死者默哀。
江游神色暗淡,咬牙道:“都怪我,若是我提高警惕的话,也不会把众人引到这般险地来了。”
“和你无关。”顾兴龙摇头说,“这件事是周才辰一手策划,就算你不中圈套,也会有其他人受害,终究逃不过这背后的布局。”
“该死的渣滓,只断他一条手臂真是轻的!”端木钟骂道。
“俺当时就想冲上去捅那姓周的几刀!”吴峡握紧双拳。
李校尉指挥士兵们收拾战场,将海妖们的尸体分类堆放到一起,有些海妖的尸首颇具价值,锦鱼人的鳞片可以打磨成装饰品,蟹壳经过加工可以做成盾牌,既轻盈又坚硬,鲸人体内有特殊的香料,而鲨人的某些部分是珍贵的药材……尤其是百夫长以上的海妖,几乎浑身是宝,需要谨慎处理,绝不能有丝毫浪费。
放开手后,李校尉走过来向项从流问候,显然是早已相识。
项从流点了点头,大声说:“将这些战利品换成等价的财物,补贴死者的家属,在场诸位没有意见吧?”
众人纷纷点头,君子们学习礼义廉耻,心中自有道德,谁也不会在死者的面前贪这点小便宜。
随后,苏仪一行人与项刺史等人分坐两辆马车,准备离去;李校尉留了下来,继续清理战场,而周才辰留下的君子会彩头,则交由诸位君子们商量分配了。
苏仪是当之无愧的双项第一,但他除了竹君园以外,就取了彩头中的神铁长弓,其他分文不取,原本属于他的那些财物,则全都赠送给了死者的家属。
在与众位君子告别,约定来日相见后,苏仪这才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此刻正是午后,苏仪与柳心照、项从流两人同坐车内。
苏仪只感到浑身疲惫弥漫,使用了《夜射虎》之后让他精神力告磐,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家中,美美睡上一觉。
“柳小姐,多日未见。”项从流作揖道。
而柳心照只是点头一笑,然后微微撇过头去,表示不干预两人的谈话。
“刺史大人,小生未曾想到,您竟然也会参加素水县的君子会,先前不曾拘礼,还请恕罪。”苏仪说。
“客套话就跳过吧,这般夸来夸去,到明天也不是个头。”项从流一笑置之,说道,“我并非是来参加君子会的,而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却不知所为何事?”
“有几件要事,第一件就是关于你手中的《垓下歌》。”
苏仪闻言,又从诸葛囊中取出这本军文,感受到其中能量亏竭,经过一次使用后已经进入了长时间的“只字不提”状态,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