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枪声密密麻麻,原来方才那几声像是口哨一样的声音就是子弹飞来的声音。那几个倒在船上的“塘鱼栏”弟子就是中枪受伤,所幸并不是伤在要害。此刻数不清的子弹呼啸划空而来,顿时就把江面上所有人都震慑住。
洪门弟子虽然悍勇,也知道子弹无眼,人人都吓得连忙伏下身子,趴在船上不敢再起身。那三只“虎神打”却是毫无畏惧,哇哇大叫,立刻就成了活靶被打了个通透,“扑通”几声就跌回江水里面,不见了踪影。这些“虎神打”威力无比,但是飞来的子弹实在太多,纵是刀枪不入也无济于事。“鬼仔谭”扶在船上,耳听得长堤岸上依旧是枪声大作,显然是冲着江面而来,不由得大为奇怪,大声问“桐油程”和“朱仔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朱仔炮”和“桐油程”也是莫名其妙,“鬼仔谭”道:“会不会是桂军人马来围剿我们?”“朱仔炮”道:“我看九成九就是桂军干的好事,趁着我们和十三行火拼,乘机将我们一网打尽。”“桐油程”道:“丢那妈,我们困在江面上避无可避,这回就算不给虎神打搞正,也要被打成蜜蜂窝了。”他们几个都是心急如焚,眼看被岸上的枪声压制动弹不得,而“荷兰水”等人又身负重伤,再拖下去恐怕真是凶多吉少。偏偏“打仔洪”和黄威水两位高手又被困在“十三行”的船上,自身难保。
突然听到另外一条龙舟上“花仔开”大声叫道:“黄鳝公!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一锅熟了,快把船撑走!”“两脚黄鳝”几次想站起身来但都差点被打中,有几个“三栏”弟子冒险想去撑船立即就被打中,跌落水中。岸上的枪声响了好一阵,看见船上无人再站起来,似乎有人指挥停止射击,然后有把声音高声叫道:“船上的是省城桂军余孽,一个都不能放过!识相的马上投降。”
鬼仔谭听到十分惊奇,道:“看来岸上的不是桂军的人马呀。”“桐油程”点点头,道:“这就真是莫名其妙,放枪的不是桂军人马,又是哪路人马?”
十三行船上黄威水大声道:“岸上的兄弟听清楚了,我们是‘三栏’和沙基字号,不是桂军,莫要错杀无辜!”“三栏”、沙基众人听到黄威水的声音很是振奋,知道他和“打仔洪”无碍,只是不知道那个厉害的“白纹虎”为何没有继续追杀他二人。鬼仔谭连忙叫道:“威水哥,你和带妹哥没事吧?”黄威水哈哈笑道:“洪执事命硬,哪有这么容易埋单。”打仔洪也高声对岸上叫道:“岸上是那一路的人马,我们是西关老联字号,和桂军毫无瓜葛,不要杀错良民!”
岸上稍微安静了片刻,那把声音又再叫道:“我们是援闽粤军右路第一师,奉命追击省城桂军败退余孽。船上所有人立即驶近岸上接手检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鬼仔谭、龚千担等人听到都是惊讶万分,早就日夜盼望粤军回师光复省城,也知道粤军指日就到,但是万想不到居然今晚上这么快攻入到了省城,也不知是真是假。那边黄威水和打仔洪似乎也是十分惊疑,片刻没有说话。就听到“白纹虎”声音叫道:“岸上长官不要被骗呀,这些人都是省城内和桂军勾结在一起,要协助桂军从省城西面撤退,快点开枪呀!”三栏和沙基众人听到他这样说,纷纷破口大骂,一时间义愤填膺。原来这“白纹虎”还是躲在船上,却来挑拨离间。打仔洪道:“白应星,原来今晚搞了半天,你是要这样来算计我们。以你的本事何必要借刀杀人呢?”但是并没有听到“白纹虎”回答,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岸上的粤军没有回答,似乎是在商议。众人正在疑惑,就听到枪声又再大作,桐油程叫苦道:“丢那妈,看来这些粤军是有杀错无放过,真的把我们当成是桂军了!”打仔洪和黄威水还想再说,但是枪声响彻无济于事,突然听到“轰”地一声,江面上恰是地震一般,然后水中水花四溅,众人差点就被抛到江中。打仔洪见机最快,大声道:“不好了,他们要用炮轰!”黄威水冒险向岸上看去,只见长堤岸上密密麻麻地或站或趴了不少荷枪实弹的士兵,举着行军马灯,看装束果然不是桂军,看来粤军真的是已经打进了省城。而且岸上还拉来了两门好似山炮一样的东西,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江上众人,不由得道:“怎么今晚上粤军攻打省城我们一点也不晓得讯息?”其实当日援闽粤军就正式分三路从北到南总攻省城,省城东北的陆云豹、戴知秀部立即反正,倒戈一击,北面桂军一触即溃,向西逃遁;而南路粤军从车陂、东圃也是一路猛进,先头精锐很快就突入到省城,自护法以来盘踞省城多年的桂军终于全线崩溃,纷纷向省城西面溃退,撤往西江,直退回粤西。只是沙基与十三行两边今晚在江面上生死片大战,居然对岸上情况一无所知。
黄威水心知这两门山炮再轰过来,全部人都要做炮灰。打仔洪高声道:“跳船!”黄威水点点头,知道也是别无他法,除了跳船不然就会被轰得粉碎。鬼仔谭、龚千担等人看见打仔和洪黄威水如此,纷纷效法,连“十三行”剩下的弟子门生都“噼里啪啦”地跳下江中,真是走位上策,顾不了什么了。
众人跳进江水中,此时已届深秋又是夜深,江水十分寒冷,吃尽苦头。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岸上的粤军真的开炮轰来,那些龙舟和船阵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