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景黎终于知道这个“收效”指代的是什么了——无相门的那些人盯着他们三的目光中的不满与怨愤,已经都快要实质化了。
那位吴长老自持身份, 不亲自与他们为难,只不过是坐在他的位置上高高挂起, 而无相门的一众弟子也不负他所望, 开始对着他们三个找茬挑刺。
偌大的花厅里,除了几个垂手立在角落里毫无存在的侍女外, 景黎没有再瞧见其他醉梦楼的人,这一顿丰盛的早膳,也因为淖魑而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也不知醉梦楼是否是故意安排的席位, 今日早膳时的餐位也是两边区分开, 但因为无相门的人多, 他们所坐的这一列两头并非直线, 而是呈一个半弧状,恰好排成了半个包围圈。
景黎从桌上挑了个灵果, 一边耳朵进, 一边耳朵出的听着无相门的几个沉不住气的小弟子刻意说着风凉话挑衅。
这个说一句这世道乱了, 真的什么人都要跑出来作怪了;那个再接一句, 没有那金刚钻, 就别揽那瓷器活,不是名头叫得响,就有人买账的……
景黎没理会从周围抛过来的白眼,继续吃自己的早餐,吃到哪一个味道觉得不错的, 就夹一份到苍麒的碗里,师兄弟两人都不受外界影响的享受着早餐,唯独独自坐一桌的胡一州被一个大半个身子都快凑到他桌边上来了的无相门的弟子弄得忍无可忍。
他虽然是个话痨,但也不是个喜欢刻意张扬的性子,又觉得苍麒与景黎两个修为比他高出一大截的都不喜欢以势压人,遂也和他们两人一般,平时有意的收敛了己身气息,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
随着斜对角的那个无相门弟子的风凉话一起过来的,还有他那四处飞溅的唾沫。胡一州此刻真是万分的痛恨的自己那绝佳的目力,不然就不会将对方口中溅出的唾沫喷到了自己的筷子上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啪!——”
筷子被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面上,而随着这一声脆响,一股无形之力震荡开来,刚才还冲着胡一州唾沫横飞的小弟子瞬间惨白了张脸,不止他,许多刚还在高谈阔论着的无相门弟子都纷纷禁了声,像一只只受了惊的鹌鹑缩起了脖子。
一直作壁上观的吴长老到了这时,才终于有了反应,挥袖替弟子们化去胡一州放出的威压,微沉下脸,“胡小友这是何意?”
这小子看起来不怎么样,竟然也是金丹后期修士。胡一州的底细瞒得过昨日在场的普通弟子,却瞒不过醉梦楼楼主、吴长老之流,两人还曾在心中暗暗思忖,大宗派的底蕴,果真是与旁人不同。
想到这,目光略微向左偏移了些,这两个小子的修为,他始终看不透,尽管心底觉得景黎两人是用了什么秘法掩藏了自身的气息,但不知为什么,见到这两人,就有一股隐隐的违和感在心底涌现。
吴长老不觉皱了皱眉,在想到醉梦楼楼主昨晚夜访两人,且还允诺了要将破风问道图内的功法刻录一份与他们,眉间的褶皱越发的显得深刻了。
这臭女人…….
他不禁在心中低声咒骂,真以为找了几个小鬼过来,就能够逼他让步么,做梦!
“也不知那些个魔头现在正在什么地方干着龌蹉的勾当。”吴长老来之前,得了门主的吩咐,要将破风问道图全须全尾、完完整整的带回无相门去,自然不会叫醉梦楼楼主如了意,更不会让苍麒几人有机会将刻录的功法带走,便打定了主意要叫这几人的如意算盘落空,有意提道,“我昨天夜里细想了一番,坐以待毙并非上乘之选,不说这里还有许多年轻弟子,就这么干等着也未免太过被动了些,不如……”
见对面三人的目光同时望了过来,吴长老故作矜持的沉吟了一会,又等了一会,仍没听见有人接话,只好自己将话给续上,刻意压低了嗓音,“我们先下手为强。”
这一回对面终于有人接过话头了。
景黎很是直接的问道,“如此说来,吴长老已经摸清楚那些魔族的落脚点了?”
吴长老:“……”
都说了那些魔头行踪诡秘,他要是连这个都能查清楚,还需要在这里废话。
极力按下想将对面的那张脸拍进桌里的冲动,吴长老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在外面多走动走动,打听消息,正所谓知己知彼,我们现在连他们的底细都还不甚了解,就这么贸贸然交手,怕是会吃亏。”
说完,目光就直直的落在了景黎身上,准备后者再想说什么,都不再给人机会,然后——
苍麒微笑着对着吴长老点了点头。“那便有劳吴长老与无相门的诸位道友了。”
吴长老:“……”
“苍小友的意思……”
这几个小鬼难道是想空手套白狼么?一点力都不出,最后白得好处?
“贵派来的人多,我们就是三个人,就麻烦各种多担待一二了。”胡一州笑嘻嘻的堵住了吴长老的嘴,还一脸无辜的赞叹道,“真是多亏了吴长老带了这么多同道前来帮忙,不然像我们就三个人,还真是不方便的很,魔族人多势众,遇见了还真不好脱身呢。”
放屁!
你一个金丹后期还不好脱身,那他手下的那些还没到金丹后期的又该要如何自处?!
那些先时被胡一州的瞬间爆发给吓成了鹌鹑们的无相门小弟子这回也回过神来了,但一听见胡一州的这番话,立马又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