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禾曦松了口气,是的,她这时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这时候她才真正放心的坐在端古斋为她准备的椅子上。
周沉溪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一段话里用了六个“礼”字,他对路禾曦的表现实在是太失望也太愤恨了,但是,他的这些强劲的话于路禾曦来说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若是周家在她刚回来的时候就表现出无条件的服从和跟随,路禾曦只会怀疑周家心已不诚,她不会放心的用周家,自然在之后也不会顾及周家的死活。毕竟多年以来她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敢于怀疑一切,跟何况今非昔比,路家已经不是原来的路家,天下也不是原来的天下,无论是谁,面对巨大的利益和机遇、面对未可知的危机与险境,都可能会失去本心。
她自今天上午开始就一直在试探端古斋的态度,不得不说端古斋只认玉佩不认人,一切都表现得非常好,看见家主信物热泪盈眶的老师傅,应对她的要求派来小孙子的老掌柜。直到现在,这个耿直中正的周沉溪直接抨击她的无礼,也直接表达了周家的态度。
这才是正确的忠诚,不失尊严才能不忘本心,这样的忠诚才是能长久的忠诚。路家是高傲的,它的追随者也应该是高傲的。
路禾曦这才觉得她回国后以坚强的信念强撑住的前行终于找到了一点坚实的支撑。
她突然就笑了起来,面如桃李,晶亮的眸子流光溢彩。
林燮和周沉溪看她沉默许久,面无表情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内心坚定的周沉溪都觉得心里有些紧张。
只是突然间那张呆滞的脸上惊现一抹明亮的笑容,那笑容十分生动惬意,悠然美好得就像远山的晚霞,让在场的两个男人心中都猛然一颤。
路禾曦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走到紧张但刚正不阿的少年面前,弯腰施礼道:“禾曦受教了,定不负周家的期望。明天一早禾曦必然登门道歉,现在还请周兄不计前嫌,助我一臂之力!”
周沉溪先是目瞪口呆,然后便施施然一笑,那种温和睿智的眼神让他突然多了几分儒雅的分度。他扶起路禾曦,后退了两步,认真而严谨地躬身,施礼道:“见过路家主。”
直到这时,端古斋才算真正的走进路禾曦“自己人”的范畴。
上面主仆之间的归心刚刚进行完毕,下面一声青铜钟的鸣声响起,悠远的钟声响起,拍卖大厅里寂静一片,一个穿着紫色旗袍披着雪白的毛皮披肩的女人走上台,那女人留着精致的卷发,俏丽妩媚的容颜,笑意浅浅。妖娆的身材衬着娇媚的容颜,刚开口就能听出是清脆婉转的的好嗓子。
如此尤物一瞬间就吸引了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
包括路禾曦这个女扮男装的人的目光。
“欢迎各位尊贵的客人来到今晚端古斋的拍卖会,拍卖走货、价高者得,期待在场的诸位都能拍到自己心仪的宝贝!”她拿起桌上的小铃铛,轻轻摇了一下,朗声道,“开场!”
穿青衣的女服务生端着个黑色水晶雕出的盘子,盘子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凤钗,凤有九尾,上面点缀了各色宝石,凤嘴衔了一颗水滴装的碧绿翡翠。
“这是一枝九尾凤钗,据考察是明朝......九尾天凤钗,起价1000,每次加价不低于100,走货!”女主持人仔细地讲解了这钗的做工成分和历史,场中带了女眷的包厢已经有人敲铃抢拍了。这可是皇后带过的东西,这么尊贵精致的凤钗,在场的哪个女人不想要?
路禾曦听见那根钗已经拍到3700大洋了,叹了口气,表情有点幽怨:“我上午可就只卖了3块钱啊这支钗,真是奸商啊奸商。”
周沉溪喝口茶:“少爷说笑了,这都是您家里的产业,我们家只是掌柜。”
路禾曦:“......算了不说这个了。”她拿起桌上的花名册,问周沉溪,“这个玉南是什么人?为什么玉南的包厢里坐着的人是王天海?”
周沉溪先是拿起望远镜看了王天海在的包厢一眼,那个穿着身厚重貂皮的大老粗正躺在沙发上打哈欠。他收起望远镜,这才说道:“玉南是清宗室的人,按照宗室的汉姓规定,这个玉南算得上是前清的亲王,在京城里的宗室中算得上是实力最强的一个,尤其是这人手上有大量的珍宝古玩,在北京城的古玩圈子里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像端古斋这样的场合自然要请他过来。”
“那,王天海和玉南又有什么关系?以这两人的身份似乎难以有什么关联。”林燮问,很难想象一个清宗室养尊处优的老王爷能和一个天津搞走私的小混混怎么能联系在一起,而且,端古斋的拍卖场作为北方规格最高的拍卖场,可谓是一票难求,玉南为什么会让王天海代他来参加这场拍卖呢?
“端古斋有一个规矩,当被邀请的人没办法过来的时候,便可以自己指派一人,这人带着请帖和一张印了端古斋大印的印鉴和原主人的私印的保证书,便可代被邀请的人来参加拍卖,一应待遇和原主无二。”周沉溪拿出一张纸,光滑的玉版纸上印着两个红印,隶书的是端古斋的印,还有一个是小篆的印鉴,仔细看可以看的出是“玉南”二字。
“你见过这个玉南吗?”路禾曦问周沉溪,他摇摇头,道,“玉南名气不小,但是见过他的人很少,端古斋每年两场拍卖会,从民国9年起,11年的时间我们一共邀请过玉南8次,其中有4次他以身体不适推脱,有两次则是人在国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