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琳话音未落,阎烈就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头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虽然阎烈脸上依旧缺根筋没什么表情,但冯琳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我……”
“如果你真是源头,见不见鬼其实都一样,只在于掩耳盗铃或心知肚明罢的区别而已。”阎烈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低沉,“你别忘了,咱俩可是结了阴契的,你想毁掉阴阳眼,是想同时也隔断咱俩之间的契缘吗?”
冯琳怔怔的望着阎烈如深渊沉邃的眼,一时就接不上话来。她的确是不想再亲眼目睹生死的无奈,所以想要逃避,可真要从此和阎烈一刀两断,她……舍不得。
“你记住,不管那双生跟你有什么宿世仇怨,你都不是一个人,我永远会站在你身边。”阎烈说完,也不等冯琳的反应,便抱着人继续朝前走去。
然而,明明是很让人感动的一句话,冯琳却莫名的感到心痛。没错,心痛,她‘没有心’,可那种心痛的感觉,却像是与生俱来镶嵌在了骨髓里,哪怕历经千百年,依旧清晰如初。
千,千百年……
冯琳被自己那瞬间的想法怔住了。
“想什么呢?”
就这么茫然的想了一路,冯琳连什么时候到的家,什么时候被阎烈放到了床上都没发觉,直到阎烈说话,这才从那模糊的冥想中回过神来。冯琳脸色发白,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的画面是一片血色,还有切身体会的剜骨挖心的痛楚。
冯琳没有回应阎烈,下意识的,抬手覆上自己心脏的位置。
“冯琳?”阎烈见她脸色不对,忙在床沿坐下,握着她双肩轻轻的晃了晃,“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冯琳缓缓的抬眼看向阎烈,好半天才怔怔的问道,“阎烈,血琉璃,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吗?”
记得阎烈曾说过,血琉璃是一颗养在血池的心脏,如果真的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么……
“是。”阎烈肯定的点点头,眼睛却瞬也不瞬的盯着冯琳,“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
“你之前在想什么?”阎烈直接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冯琳闭了闭眼,“就,有那么一瞬间,我脑子里出现一片血色,还有,感觉到剜骨挖心的痛,那种感觉很真实,就好像,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一样。”
冯琳没有说的是,当时那一瞬间迸发的意念,还有心如死灰的决然。
冯琳被那瞬间迸发在脑海里的意识给惊呆了。
为什么会突然有那种错觉?如果只是错觉,为什么会那么真实?还是说,一切又是那双生在搞鬼?可那混蛋刚受重伤被撒旦领走,那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一通为什么下来,冯琳没找到答案,反而把自己绕晕乎了。
“剜骨挖心……”阎烈眼眸半眯,一字一字咀嚼着这四个字,握着冯琳肩膀的手不自觉的蓦然用力。
冯琳被他捏得痛呼出声,他这才回过神忙松了力道。
“你干什么突然那么用力?”冯琳拍掉阎烈的手,抬手捏了捏肩膀,“啧,那么大力,我骨头都差点散了!”
“没什么。”阎烈突然站起身,难得的有失了平时的冷淡,表情也很是耐人寻味,“你好好休息。”然后就地消失。
冯琳:“……”怎么有种,阎烈是落荒而逃的错觉,应该是错觉吧,堂堂冥主大人,怎么可能会落荒而逃?
冯琳摇了摇头,这才下床去洗漱,准备洗洗睡了,大冷天的,还是被窝里舒坦啊!
由此可见,冯琳这丫的确不愧是个缺心眼儿的,就这么一打岔,便把之前纠结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此时的阎烈,却独身站在血池畔,掌心拖着叽叽咕咕冒血呼啦的血琉璃,眉心紧皱的若有所思。
“噗嗤噗嗤!”
似乎是感觉到了阎烈的心情不佳,血琉璃很是担忧的在他掌心蹦了蹦,要不是顾忌自己这一身血,它都想要贴上去蹭蹭表安慰了。
阎烈被血琉璃吵得回过神来,勾着嘴角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家伙,就像在揉着小孩子的头似的。
“噗嗤噗嗤……”血琉璃的声音弱了点。
阎烈抬手将血琉璃抛回血池,“鲜血,剜骨挖心……在你身上,究竟曾发生过什么?”
血琉璃又噗嗤在血池里高高蹦跶了下,像是再回应阎烈的自言自语,但是显然,它再怎么着急,也是没法给予阎烈答案的。
阎烈却忽然眯眼紧盯着血池里打滚儿的血琉璃,“你知道为什么对不对?可惜你无口不能言。”
说完这句话,阎烈没有再在血池继续呆下去,转身离开。他想,是时候去天界找华佗医仙了。
阎烈去了天界,到了华佗的医仙府却没找到人,只看到两打理药圃的仙童。
“师父他驾鹤云游啦,走了有两三天了吧,没说要去哪。”其中一个看着年幼些的仙童得知阎烈是专程来找华佗的,忙将采下的药草扔进身后的背篓里,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阎烈行了个古礼。虽然现在天冥两界都已经时代化了,但还是不乏一些老古董改不掉传统,华佗就是其中之一,不止古礼,就连着装到府邸,都保持着古色古香。
另一个年长的仙童也站起身给阎烈行了古礼,问道,“冥主大人找师父有什么事吗?”
“那华佗上仙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阎烈没有回答年长仙童的问题,继续问道。
“没有。”
两仙童齐齐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