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来到山脚下的山神庙时,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开,月盘清朗。入目却是一片狼藉,树木不是折断,就是连根拔起,仍旧屹立着的,枝桠上还挂着垃圾塑料袋儿烂布条,空气中也隐隐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冯琳已经做好在山神庙受通宵的准备了,结果阎烈的脚步却并没有停。
“咦?我们不继续守着了吗?”冯琳满心疑惑,忍不住回头朝山神庙的方向望了一眼。
“不用了。”阎烈背着人走得毫无压力,压根儿没想起要把人给放下来,“魂魄已经养好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回去救人。”
冯琳点点头,趴人背上趴得心安理得,还没心没肺的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唔,好困啊,我想睡会儿。”
“困了?”阎烈脚步一顿,现在虽然是晚上,可也没晚到让人困倦至此的地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就是困……”两句话的功夫,冯琳声音都含糊了,“眼皮好沉,唔……睁不开了……”然后头一偏,就枕着阎烈的肩背睡着了。
阎烈忽然觉得不对劲,忙把人给放了下来,结果就是这么大的动作,对方居然都没有醒,搂着软绵绵与其说是睡沉不如说是昏迷的冯琳,阎烈的脸色都蒙上了一层幽光。稍微一想就明白的,应该是吸入了尸气的原因,那个对魂魄有好处,可对活人却是危害极大的,尤其还是混杂了阴气的尸气,那是相当耗损人阳气的。
他们走得不远,空气中仍旧飘荡着丝丝缕缕的难闻气味。
阎烈蹙眉看着怀中安然恬静的睡颜,忽然心神一动,就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不过却没再靠两条腿走,而是直接化作流光而去。
与此同时,跌跌撞撞逃进生机洞的双生却是噗的喷出口污血来,青白的脸上时隐时现如山脉般龟裂的怪异纹路,堪堪伸手撑住石壁才没有跪倒在地,可就是这么个动作,也把怀里同样奄奄一息的黑猫摔出老远。
黑猫滚了一身泥,虚弱的发出喵呜声,却丝毫没有引起主人的注意。
“就差临门一脚!”双生抬手摸着自己变化诡谲的脸,咬牙切齿满是不敢,眼眸亮光矍铄,却狰狞而执拗,“幽冥百鬼阵居然都没能拖住你,阎烈,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你永远,还是护着她的!”
体内的真气乱窜,双生张口噗的又喷出口污血来,再也没有力气,软膝跪在了地上。这次不止是脸,连脖子手背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龟裂,一口一口的污血喷出来,看得一边同样奄奄一息的黑猫呜呜悲鸣,猫眼里满是对主人的着急。
“别急小东西……”双生勾起惨淡的笑容,语气却依旧倨傲,“你主人我,死不了,顶多,被打回原形。”说完噗的又是一口血,然后屋里的瘫倒在了地上,皮肤上遇见龟裂的纹路仿似活过来的山脉水线,缓缓流动。
片刻之后,双生身上光芒大绽。待光芒黯淡,静静躺在一滩血污中的,便是一枚黑气浸绕的和田白玉。玉呈圆形中间一个凿孔,没有绶绶坠饰,简洁莹润。
黑猫眼见主人真的现了原形,强撑着四肢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步三晃的走过去,张口将玉叼进了嘴里,然后转身往洞穴深处走去。
另一边,阎烈已经抱着冯琳回到了杜家,却见门口居然贴上了白对联。先是一愣,随即大步走进门去,果然就见原本的客厅已经被收拾了出来,布置成了灵堂,而杜萌已经被停在了墙角的门板上,身上盖着白布,看样子是等着入棺。
主人家正哭得撕心裂肺,帮忙的也正忙碌着,连阎烈进门都没有发现。
阎烈一眼看到无奈站在一边的黑无常,朝他走了过去,“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守着吗?”
“冥主大人虽然封住了杜萌的魂魄,可在凡人眼里看起来还是凶险万分,固魂符过了一定时辰会让人呈现假死状态,我说人没死,他们硬是断定人断气了,我也没办法。”黑无常语气里满是无奈,“白哥应大人的吩咐,去探另外那几个人情况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想必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黑无常说完,这才看到被阎烈抱在怀里的冯琳。
视线随着黑无常落在冯琳脸上,阎烈道,“她没事,只是损耗了阳气昏迷了。”
黑无常点点头,“那杜萌的魂魄?”
“找回来了。”阎烈道。
黑无常想到救人要紧,正伸手打算接过冯琳,却被阎烈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我先把她送房里,然后再救人。”阎烈说着,便大步朝杜萌的房间走。
黑无常不放心,“放她单独在房里不会有事吧?”
“没事。”阎烈道,“那东西虽然逃了,不过伤的不轻,短时间内是没法再出来作恶了。”说着人就拐进了房间。
黑无常习惯性的要当跟屁虫,想想又觉得不对,停在了门口,等阎烈安置好冯琳出来才问道,“要通知白哥过来吗?”
“不用,一会儿救醒杜萌我们再过去。”阎烈说着就大步朝停放在门板上的杜萌走去。
在人群外停下脚步,阎烈这摊手将收着的魂魄放了出来,拂手一挥,一溜魂魄就齐刷刷的漂浮在了半空。
阎烈将几道孤魂野鬼以及多出来的几道生魂扔给黑无常,便将杜萌的魂魄给打进了她的身体。
只见白布下的身体如诈尸般砰地一声震动,没一会儿就伸出了手脚,然后一把拉掉脸上的白布坐起来,茫然青白的脸惊的周围人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