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放晴要是眼睛不瞎的话,当然一眼就看到了副驾驶上坐着的男人是谁,她的步伐停了下来,脸色凝重,声音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太自然:“她什么时候到的?”
“您说董事长吗?”张总经理抬头望了一眼前方,声音很大,像是有意为之:“董事长可担心您了,您住院以后,她就每天打电话过来问您的病情,我每天都要来医院跑一趟,担心打扰您养病,今天才去看望您,徐总,上车吧。”
仿佛在验证他的话,后座的车门被缓缓推开,徐放晴没有迟疑,缓慢地走了过去,刚坐到车里,身体就被人抱住了。
“i,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她们两人三年没见,一开口,康瑞丽的话却是责备,徐放晴推开她,瞥了一眼她的脸色,不痛不痒地说:“我病了。”
多么理直气壮的回答,康瑞丽神情一变,明亮妩媚的眼底出现了甚微让人心惊的戾气:“跟我说话,你非要这样吗?你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还要我帮你收拾,说两句好听的话会要你的命吗?”
“会。”
一个字打断了康瑞丽所有的担忧,她年近半百,白里透红的脸蛋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娇态,张总经理边开着车,边偷偷打量着她,她身边坐着的人倒是连正眼都不给她一个,康瑞丽气着气着,又开始觉得好笑,她千里迢迢地从美国飞到这里来看这个小祖宗,这小祖宗倔成这样,倒好像是自己拿热脸蹭她的冷屁股。
“今天总部调了一个人过来,再过一阵子,我就把你调回上海,华尔街那边的工作暂时也可以缓一缓,等我忙完了,我也去上海待着陪陪你们。”康瑞丽没话找话,手放到徐放晴的大腿上说:“你在这边也待够了,老梁会考虑过来,至于你那个小下属…”说完不再接着往下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放晴的脸,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出什么特殊的表情。
徐放晴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康瑞丽这个女人在外人面前端着藏着,在她面前就是一个弱智,徐放晴对她的态度也确实像对一个弱智,不耐烦地哼道:“那是我的事,你别管。”
车子一路往前,导航仪上的目的地竟是机场,康瑞丽本来要飞去香港谈生意,偏偏抽了几个小时到h市转机,徐放晴陪她干坐了半个多小时,康瑞丽没有再讲话,手紧紧地握住徐放晴的手,闭上眼睛,表情异样的平静。
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她在路上睡着了,徐放晴感觉到那握住自己手的力度松开了,便把手抽了出来,抱起胳膊,依然冷凝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到了机场外面,康瑞丽被她的保镖高叔唤醒,她睁眼见到徐放晴的脸近在咫尺,那雪白的皮肤也掩盖不住对自己的排斥,不由地重新闭上了眼,叹气道:“i,你还要生多久的气呀?”
徐放晴用余光白了她一眼:“你不赶时间吗?”
康瑞丽无奈,推开车门,眷恋似的停了下来,她的手在门上顿住,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脸上的疲惫与睡意不复存在,只剩下了淡淡的急躁:“公司那么多人用,非要你自己上阵吗?我养的不是一群废物,你是我的人,i,小打小闹,我不管你,你要是连累了自己的身体,我就由不得你,你的身体我来做主,下次还有这种情况,我宁愿我自己亲自动手让你进医院,听懂了吗,i? ”
这话说的张总经理脸上青红相加,康瑞丽那话不正是骂他不作为吗?徐放晴倒是无所谓,脸上露出来了一抹奇怪的笑容,自嘲般地道:“我不懂,你又准备亲自教我吗?”
康瑞丽的拳头握紧,要不是外人还在,徐放晴可能又要跟她干起来,她咬着牙,失去了唯有的好心情,声音悠长地道:“你要知道,没经过我允许出现的人,我不会让她留下。”言罢,尖锐的眼神望向张总经理,张总经理浑身一颤,莫名地感觉到了害怕。
徐放晴坐着没动,康瑞丽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张总经理送她回去,路上欲言又止,到公司楼下才简洁地请示她说:“徐总,您看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做?”
徐放晴回过神来,敷衍道:“你是领导,凡事都让我来拿主意,要你有什么用?”
张总经理讪笑:“董事长说了,都听您的。”
“派个人过去吧。”徐放晴看出来了他的心虚,没多难为他,沉声说:“这是你的好机会,张总,副总现在不在,看你怎么立功吧,什么都按照董事长的方案,你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明天,把我部门的小秋调过去,到分厂留着,她为人心细,可以在分厂的事情上帮到你。”
“是,是,是。”张总经理在心里忍不住苦笑,这徐放晴表面给他一个机会,其实还是让他给采购部打下手,他上面跟黄副总斗着,下面还有一个徐放晴不动声色地观战了这么久,难怪这女人年纪轻轻便上了执行总监的位置,张总经理想,即便是没有董事长的关照,像她这样的精英人才,到哪里都可以放光的吧:“徐总说的事,就按您的意思办,谢谢您帮我支招。”
徐放晴还当真厚颜无耻地承了他的这份礼:“不客气。”
张总经理从后备箱里把医院拿回来的行李提了出来:“徐总,您的包。”
徐放晴眼皮没抬,接过包,大手一挥,精确无误地把它扔进了停车场的垃圾桶里面,尔后直视着张总经理的脸,略带威胁地说:“没用的东西,就该扔掉。”
张总经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