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梅花里罗家长房的请帖便到了,这次来送请帖的是长房二老爷罗练的次子罗建业。
既然是侄儿亲自过来,罗绍只能亲自接待,见这罗建业生得聪明外露,一副油滑之相,远不及李青风的明朗、李青越的清雅。
罗绍甚是不喜,见是邀请他们父女到梅花里过中秋,便推李家的两位内侄来了京城,婉拒了。
罗建业回到梅花里,但把罗绍的话原封不动转告了大伯和父亲。
罗红眉头微蹙,正欲什么,罗练却是又惊又喜:“我怎么忘了,这李家和三房原本就是姻亲啊。”
李氏去世多年,又没有儿子,罗家人不记得了也是正常。
罗红见弟弟一副大惊怪的样子,很是不悦,道:“李家远在扬州,就是家业再大,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你高兴什么。”
罗练当着儿子的面,被兄长抢白,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越想要表现一番,道:“大哥,您这还没看出来吗?这大过节的,李家竟然打两个儿子来京城,这里面难道就没点什么?”
罗红迟疑:“京城里倒是新近有位姓李的扬州人,不过做的是茶叶生意,而李家是盐商,想来和李家没有关系。李家既然在京城没有生意,那这兄弟二人就是专程来走亲戚的了?“
有什么亲戚可走的?李家的姑太太只留了一个哑巴女儿在这世上,而那罗绍年纪尚轻,迟早是要续弦的,待到新太太生下嫡长子,这李家也就越来越疏远了。
这样的亲戚,还值得派了两个儿子千里迢迢过来探望?
商人无利不起早,扬州李家不是普通商人,他们是巨贾,银子堆成山的大盐商。
罗红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那年罗绍让女儿寄住在梅花里的时候,他就应该亲自把那哑巴送回昌平,两家人即使不能亲密无间,逢年过节也能经常往来,哪像现在,反倒成了陌路之人。
李家远在扬州,尚还能听到风吹走动,巴巴地派了儿子过来,自己就在京城,竟然直到毛文宣去了宛平,这才如梦方醒!
不怪李家手眼通天,只怪长房这些年在京城毫无建树,直到这些消息传得街知巷闻,他才知道。
好在还没晚,罗绍还没有补上缺,一切都还来得及,总好过罗绍春风得意,自己再过去巴结吧。
想到这里,罗红对罗练道:”罗绍的那个哑巴闺女应该还没有亲,你那内侄我看就不错,不如就让弟媳去保媒。听那哑巴的病好像好了,不过即使没好,以罗绍的进士身份,也不算辱没了你那舅兄。“
罗练一怔,没想到兄长把主意打到内侄身上,妻子早就想把女儿罗锦绣嫁给这个侄儿了,若是知道这样的安排,妻子定然不肯答应。
可是自己一家子都要依靠大哥,现在大哥想要促成这门亲事,也是想与罗绍重修于好,起来也是为了罗家。
女儿只有十三岁,这门亲事不成,那就换一家,但是这个亏不能白吃。
他便有些为难,道:“锦绣和她表哥自幼青梅竹马”
他的话还没完,罗红已经冷笑一声,道:“锦绣成亲,除了公中的银子,我再另给一千两。”
罗家长房并没有分家,罗红的祖父有四个儿子,到了罗红这一代,这些人家大多都是靠公中银子勉强渡日。
当年罗绍高中进士时,罗红也想让长房的子弟走科举之路,无奈银子花了不少,这些年连个秀才也没出,反倒是借着读书之名游手好闲的越来越多。
罗练是罗红的胞弟,比起堂兄弟们自是受益良多,因此,他对兄长也就越来越依赖。现在罗红肯拿出一千两银子帮他嫁女儿,他自是不想惹兄长不快,转身便回去劝妻子了。
转眼到了中秋那天,一大早,罗练和妻子韩氏亲自登门,来接罗绍父女去梅花里过节。
罗绍虽然早就拒绝了,可是也能借着这个机会套套近乎。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连大门进没进去,就被来开门的厮打了。
“老爷和姐出去了,没在家。”
罗练不悦,骗谁呢?李家来人了,你这当长辈的还能不在?
“不是李家的表少爷来了吗?那怎么你家老爷和姐还不在家?”罗练问道。
厮也不高兴了,道:“我家老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和我们当下人的交待,我们也不用和你交待!”
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罗练气得直瞪眼,后悔应该让下人话,自己就不应该搭腔,这下好了,连罗绍的面还没见到,就在这些低三下四的家伙面前丢了脸。
罗练夫妇当然不会想到,这个时候罗绍带着罗锦言,和李青风、李青越、焦渭、陈镇陈太太一起,去了香山。
刚至中秋,香山还没有红叶,但是那漫山遍野的青翠也同样令人心旷神怡。
陈太太虽是女眷,但为人爽朗,毫不避讳。
早有下人们在溪流边找到一处清静的地方,男人们或聊天或下棋,陈太太则和罗锦言坐在溪边垂钓。
陈太太生性好动,没过一会儿便没有耐心了,刚好李青风走过来,陈太太便把鱼竿给了李青风,自己跑去看丈夫下棋了。
李青风看看罗锦言身边空空如也的水桶,又看看正襟危坐,煞有介事的罗锦言,不由失笑,问道:“惜惜,你以前钓过鱼吗?”
罗锦言点头:“钓过”
她钓过鱼,不过却是在前世。
那是她唯一一次走出紫禁城,不过走得并不远,不是香山,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