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怀孕的事,罗锦言也很头疼。这个时候怀孕,无论是三个月还是四个月都会招来非议,若真是四个月倒也脚正不怕鞋歪,理直气壮,可是三个月却不同,即使现在嘴硬,待到瓜熟蒂落时就瞒不住了。
罗锦言不怪夏至发脾气,她也不高兴,可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坐月子的人是不能劳心劳力的,生母李氏的例子摆在前面,即使是第三次坐月子,她仍然不敢放松懈怠。
她在临窗大炕上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炕桌上一盏羊皮宫灯,秦珏沉着脸坐在炕桌前,他没防备罗锦言忽然醒过来,脸上依然是一副要找人打架的神情。
罗锦言一看就知道,秦珏回来见她睡在这里,定是问过夏至了,夏至正在气头上,肯定实话实说,这件事她没有打算瞒着秦珏,夏至自是不会少说半句。
“你醒了,饿了吗?厨房里炖了鸡汤,让人给你端过来吧,喝完鸡汤再用晚膳。”秦珏满脸是笑,刚才的阴翳一扫而光。
罗锦言哼哼唧唧地,却不肯坐起来,秦珏知道她这些日子吃腻了这些,笑道:“你若是不肯起来,我就抱你了?”
他知道罗锦言爱美,自从坐月子以后,就不许他抱她,生怕身上的味道熏到他。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罗锦言就坐起来了,忿忿道:“你就会欺负我。”
秦珏哈哈大笑,高声叫了丫鬟们进来服侍,待到鸡汤端过来,罗锦言见今天的鸡汤清澈见底,没有半点油花,这才有了食欲,一碗鸡汤喝下去,却不想再吃饭了。
秦珏也没有再劝她,任谁整天躺在床上被人不停往肚子里塞吃的,也会没有胃口了。
罗锦言问他:“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秦珏道:“礼部有个郎中的空缺,许凤属意常一凡,霍阁老也同意了,到了庄首辅这里却给压下,今天廷议时,韩前楚就说庄首辅是在装腔做势,想压常一凡一头,给大家看,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谓举贤不避亲,常一凡在都察院的资历也已经熬够了,许凤是礼部侍郎,他要提拔常一凡,霍英也同意了,做为首辅又是常一凡长辈的庄渊却不答应,他这样的做法委实有些过了。
罗锦言点点头,问道:“韩前楚有人要提拔,还是霍英?”
秦珏拍拍她的脸蛋,笑道:“你这般聪慧,若是男子该有多好,做我的左膀右臂,我就能腾出手去做更多的事了。”
罗锦言白他一眼,傻样儿,我若是男的,你还娶我吗?
“这么说我猜对了?”罗锦言问道。
秦珏道:“是霍星,其实礼部的这个位子他也能胜任,可惜礼部是霍阁老的天下,他自是不能过去,而我也不能让常一凡来刑部,所以你懂了。”
罗锦言一怔:“你是说,霍英和你,都属意霍星到刑部?”
秦珏嗯了一声,道:“霍星为人刚正,我认为他来刑部,远比去礼部更适合,我原本担心霍阁老心有介蒂,没想到他并没有反对,更没想到却卡在庄首辅这里。”
罗锦言忍不住看向秦珏,难道都说男人要成亲以后才能长大,这也不过七八年,当初桀骜不驯的青翠少年,就已经沉稳如山,宽广似海。
“尹宸一天十道折子,我以为庄渊会和韩前楚拧在一起呢,想不到最先跳出来怼他的却是韩前楚。”罗锦言笑道。
“你不是问我为何会回来得早吗?其实我本来是要去庄渊家里的,和他把常一凡的事情摊开来细说,可是霍阁老给我带话,让我先不要管这件事了,于是我就早早回来陪你了。”秦珏说道。
罗锦言微一思忖:“庄渊是要借着这件事,和霍英达成什么条件吧?”
秦珏捏捏她的鼻子:“管他们呢,我只想等到舅舅进京时,朝堂能够平稳过渡。”
要平稳过渡,当然不能靠内阁的这几个老家伙,朝堂需要中坚力量。
罗锦言便把钱万的事情告诉了秦珏。
果然,秦珏听到钱万一而再去找元姐儿,他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再听说钱万竟是甘泉的恩师,他便起身走到门口,叫来了竹喧,吩咐道:“明天给奇巧馆的钱东家送拜帖过去。”
罗锦言问道:“你不再仔细查查,看他和甘泉有无往来,就这样直接过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秦珏道:“到了如今这一步,我还怕什么打草惊蛇?我们只有元姐儿一个女儿。”
罗锦言顿时明白了,秦珏要去见钱万,并非是因为钱万是甘泉的恩师,而是因为钱万“骚扰”了元姐儿。
罗锦言心里暖洋洋的,以前见他总是拎着豫哥儿,很少和元姐儿说话,还以为在他心里,儿子们更重要。
她笑道:“若是钱万只是对元姐儿好奇,那也没有什么。”
“那也不行,我的女儿,是什么人都能好奇的吗?”秦珏冷哼。
罗锦言觉得吧,她和秦珏是说不清了,她只好把话题从元姐儿身上挪开,问秦珏:“当年钱万应该只是教授举业的,甘泉也是科举入仕,他是天赋异禀吗?”
秦珏又哼了一声:“甘泉是寒门出身,甘家是祖传的木匠,我之前就知道他和宗东畅是一个授业恩师,为此我还让人查过宗东畅,却查出甘泉在京城时,和宗东畅便往来甚少,甘泉致仕离京,宗东畅那么有钱,却只送了五两仪程。因此,我便没有继续查下去,想不到甘泉的那位授业恩师竟然就在京城。”
罗锦言也觉得不可思议,同门师兄弟薄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