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仆妇抬起软轿,转身就走,竟是向着院门口跑去。
霍显怒道:“我让你们去王妃寝室,你们没听见吗?”
真是反了她们了,她是当家主母的亲生母亲,在这里使唤个把下人,下人敢不听她的话?活活打死了事。
她气得咬牙,两个仆妇对她的怒喝充耳不闻,抬起她健步如飞,眨眼走了半截甬道。后边程墨不紧不慢道:“岳母慢走,有闲再来看涵儿。”
这是赶她走吗?霍显怒极,保养得极好的纤手用力拍在软轿的扶手上。仆妇肩头剧震,脚步不停,很快抬到府门口,放她下来。
她还没站起身,就喝令婢女:“把这两个贱妇乱棍打死。”
她来得匆忙,只带一个贴身婢女,正看着小厮们搬东西呢,要是婢女在身边侍候,哪会被一个使唤丫头撞了,又受仆妇的气?
婢女和普祥说话呢,一时没注意到她,听到话声回头,两个仆妇已丢下软轿,撒开大脚丫,飞奔进府,跑得不知去向。
主人发话,仆妇哪敢乱动?婢女目瞪口呆。
霍显气坏了,重新坐上软轿,指使大将军府两个车夫抬轿,再次来到霍书涵院里。
这次,院里廊下到处是婢女,什么人太多吵到霍书涵的鬼话,不攻自破。霍显气得咬牙,决定好好教训程墨,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对她恭敬些。
程墨迎了出来,惊讶地道:“岳母怎么去而复返?”
“程五郎,你这个混帐,难道不怕我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你岳父吗?”霍显怒道。
程墨一副懵逼样,道:“我做什么了?”
其实,霍显刚被软轿抬走,换回青衣小帽的松树不知从哪冒出来,咧开大嘴道:“阿郎。”
程墨道:“去帐上支十两银子。”
“不不不,”松树双手连摇,道:“能为阿郎做事,奴才十分荣幸,哪能要阿郎的赏?”
刚才那个浓眉大眼,身量奇高,又一脸稚气的婢女就是他假扮的了。
程墨岂是肯吃亏之人?不过是看在霍书涵面子上,让霍显三分,她倒蹬鼻子上脸,无数次在背后说他坏话,无数次教唆霍书涵,挑拨他们夫妻感情,霍禹和人密谋诬他谋反,被江俊打了一顿,霍显还闹着要为儿子讨回公道呢。一桩桩一件件,就是泥人也发火啦。
她是长辈,又不能真的打她,教训她还得瞒着霍书涵,所以,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松树假扮婢女,撞了她一下,算是略为惩戒。
程墨见他十分乖觉,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谢阿郎。”松树大喜,行礼道谢。兄弟俩都是阿郎的小厮,府里一定有很多人羡慕嫉妒恨了。
当然,这件事,程墨是不会承认的。
霍显也不需要他承认,她唯我独尊惯了,何曾受过这种气,二话不说,扬手就朝程墨脸上扇去。程墨捉住她的手腕,道:“岳母这是怎么了?难道涵儿生产,您老人家高兴坏了,精神失常?”
“程五郎,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搬进来住,看你怎么办。”霍显气急败坏道。
程墨笑了,道:“岳母想搬进来,就近照顾涵儿,我欢迎之至啊。来人啊,去大将军府取岳母的包袱。”
你敢搬进来,我就敢让人天天撞你一个四脚朝天。
有婢女答应一声去了。
青萝听到霍显的声音,迎出来,道:“夫人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回去了呢。您这是?”
她说了两句话,才发现霍显形容狼狈,一向讲究仪态的她,此时竟佝偻着腰,手还非常不文雅地放在小腹。
霍显气道:“涵儿呢?”
“王妃还没有醒,奴婢扶你去宴息室坐坐,喝杯热茶,可好?”青萝说着,过来扶她。
霍显实在撑不住了,由青萝扶了进去。她这一不注意,程墨早脚底抹油,溜了。
宴息室在卧房隔壁,有门跟卧房相通,是平时女主人招待至亲闺蜜的所在。她一坐下,怒气未息,把被府里的婢女撞了,程墨不仅不请太医为她医治,反而让仆妇送她出府,这与赶她何异?
青萝一阵无语,舌头打结半天,道:“奴婢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外面,苏妙华一阵风地进来,道:“霍夫人,你还没走啊?”
霍显差点没气吐血,她就这么不受人待见?这里可是她女儿的家,她在这里住下怎么啦?
“我已让人去装几车衣裳过来,涵儿住月子这段时间,我在这里照顾她。”她高高扬起头颅道。
“什么?!”苏妙华一听就炸了。
于是,一场大战爆发,青萝左劝右劝,越劝两人吵得越凶,最后把霍书涵从睡梦中吵醒了。清楚缘由后,她劝道:“母亲,我挺好的,您不用担心。”又把普祥叫来,隔着门吩咐下去,让他立即彻查,看是谁这么没规矩,把那两个抬软轿的仆妇叫来。
普祥一退忙乱,人没查出,仆妇也没叫来,因为她们不见了。
苏妙华道:“霍夫人,你不会为了住下,假扮被撞受伤,博涵儿同情吧?”
霍显气得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霍书涵一脸狐疑,却不好说什么,屋里安静得很,只有霍显粗重的喘气声,那是被气的。
程墨来了,道:“你们能不能消停点,让涵儿好好休息?岳母,不是我说您,您别烦涵儿成吗?”
霍显手掌又要扬起,感觉到霍书涵的视线,又放下。
霍书涵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道:“母亲,五郎是我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