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灞河西岸都护金不换被刺身亡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灞河县;有人拍手称庆,有人悲伤落泪。除此之外街市依旧人来人往,太阳依旧东升西落,仿佛既没有减损什么,也没有增益什么。
但是,联络柳青去刺杀都护金不换的人,却是时候履行他们的承诺,给人家去镇上吴大贵钱庄兑现五千两白银的时候了。今天的天气依然灰蒙蒙的一片,依然干冷得让人不想出门,而吴大贵的钱庄,今天却比以往开门都要早。
掌柜的吴冲是一个财大气粗的人了,在这个镇上,没有他交不上的朋友,也没有他不能弄到手的女人;所以,这个人在寻常人的心目中,就是一副地头蛇的凶恶面孔。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这个镇上他就是一霸,黑白两道都吃得通!
这会儿,钱庄里也还没有任何事情,因此,大厅里除了摆着的一些桌子和座椅,便没有一个人。就在这时,门口却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身披一领貂裘鹤氅,脚踏一双褐色面料的短筒棉靴;神情冷峻,鼻梁高挺,阔口薄唇,手中提着一柄黑鞘长剑。
他见钱庄里一个人都没有,便用剑柄在旁边敞开了的门扇上轻轻地敲了敲,“里面有人吗?里面有人吗?”连续两声之后,后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只见一个,个头不高,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这人削尖的脸盘,略显上翘的嘴唇,张着一对双眼皮的眼珠子溜来溜去,衬托着他那令人不太自在的笑嘻嘻的神情,格外让人觉得他老奸巨猾,心怀叵测;他走上前来,笑嘻嘻地朝着来人拱一拱手,“少侠,早安!”他说,“不知这位少侠,这一大早来我们钱庄,是要换钱,还是要兑票?”
那人看了看他,“老板,你们掌柜的在吗?”
“我就是掌柜的,吴冲!不知少侠怎么称呼,又有何指教?”
这青年剑客听他这么说,便瞅了瞅客厅的四周;看那神情,他是在警惕会不会有不相干的人员在场!他见里里外外也才他们俩个人,因此,他便将捏在手心里的一个小纸条交给对方,“吴老板,看了这个,你就会明白了!”他说。
吴冲接过纸条略看一看,随即笑一笑,“哦!原来如此。”他说,“可是,这么多钱,少侠,你一个人又怎么带得了?”
“不劳吴掌柜担忧!”那青年剑客说,“门外我还停着一辆马车。”
对方一听,立即仰了仰头,踮起脚来,透过青年剑客的左肩膀,看了看门外的情况,“哦!原来是这样。”他说,“那不成问题,有马车就好,别说才五千两,估计载个六七千辆也不成问题的。”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少侠,门外那个少年车夫,可是你顾的马车夫,还是一般的朋友,或是知根知底的好兄弟呢?”吴掌柜又问。
可是对方却有些不耐烦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他说,“不劳吴掌柜操心!”说话时,他脸上没有丝毫笑容。
对方一听,尴尬地自嘲地笑了笑说:“对、对、对!你们自己的事情,这个我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好吧,要不这样!”吴掌柜忽然又说,“我家钱库在后院,要把这五千两抬到门前的马车上,倒不是不可以,只是特浪费时间;如果,少侠肯方便一步的话,就请把马车从院门直接赶进后院里去。这样既省了一些功夫,也给大家都带来了方便嘛!不知……”
“可以。”不等对方说完,那青年剑客便说,“还请吴掌柜带个路!”
于是,吴冲便从他身边走过去,径直走出门外来,在前面引路。他们绕过钱庄门口的一排栅栏,沿着一条泥巴大路,顺着钱庄的实木栅栏围墙,一直往后面驶去;来到后面,吴冲又率先跑上前去,推开栅栏的木门,让马车进门后,一直沿着右面的一条两边都伏着被风霜浸染成火红的杂草的小路,来到了一栋宅子的后门外。
马车停稳后,那个驾车的少年剑客,便提着一柄松纹古剑,从驾座上咄的一声,跳下来;而这时,钱庄掌柜吴冲正转身,要去敲宅子的后门。忽然,见那少年剑客一蹦,便洒脱地跳到了地面上,立在跟前。他便怀着略带惊悸的神情,笑了笑说:“这位小兄弟好俊的身手,想必也一定不错的了!”
“不敢当。”那少年剑客随意说了一句,并不在意对方的感受。
之后,钱庄掌柜吴冲便呵呵地笑起来,“俩位稍候!”他说,“我这就去,前面开门。”
青年剑客点了点头,并未说话。此时他和同行的少年剑客,都将长剑抱在了怀里。因为一阵寒风从侧面的一排翠竹间呼呼地刮来,就连他们那匹拉车的马,也禁不住打了一阵冷颤;所以,他们将手中剑抱在怀里,拱起双肩,也就会显得温暖很多了。
就在这时,那宅子的后门响起了门闩拨动的声音,紧接着,门便吱呀一声打开来。只见,钱庄掌柜的吴冲便朝二人招了招手,“来、来,来,俩位少侠进来吧!”他说,“你们进来点下数。”
那青年剑客一听,愣了一下,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每次取现不管是多少数量,也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还没有那个钱庄的老板,说要他亲自去点数过目的;并且,一直以来也都分文没少过。
可是现在,他却忽然觉得,这个吴掌柜办事不太爽快,啰里啰嗦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最后,他点了点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