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南剑开始忙碌了!
他把水缸挑满水,用斧子把屋后的干柴劈成块,并在屋檐下避雨处,码成高高的柴堆;又将围绕着房前屋后的篱笆桩逐条检查,将那些朽坏松动了的全部换掉,确保每一条篱笆桩都结实稳固,足以抵御山林里野兽的破坏。
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江秀秀显得忧心忡忡、眉头不展;见他停下来用袖子擦拭额角的汗水,她便趁机给他端去一碗沁人心脾的凉茶。
“歇一歇吧!”她带着怜惜的语气说。
她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才好,似乎叫南大侠显得太疏远、太陌生;如果直呼其名,又感到自己与他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到那种程度。所以,她干脆就不带任何称呼。
见他汗涔涔的样子,并朝自己深情地一笑,那一刻她很感动;于是,她不由自主,忍俊不禁拿起自己的香帕,细心地探过手去,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水。
南剑静静地看着她,这种温柔的感受,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从一个不是母亲的女子身上得到。他发现她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忧愁,眉宇之间有一抹挥之不去的伤感;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她是在为他的即将离去而恋恋不舍。
这样一想,他感到自己好幸福,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一个不是亲戚的女子的牵挂,竟有如此温馨、萦怀!于是,他百感交集,激动万分。
而她,虽然知道他在静静地看着自己,但是她却故意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更不敢去迎视他的目光;因为,她喜欢被他这样静静地凝视的感觉,她觉得只有被他凝视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是有价值的。
再就是,她怕自己一旦去迎视他凝望的双眸,会让他不知所措,惊慌逃遁;这样的话,她就会懊恼不已——是自己的冒失,惊走了他无限温情的凝望。
看着他喝完自己亲手递送的凉茶,她很开心,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感;仿佛,喝下这一碗凉茶,他就成了她的了!
接过他递来的空茶碗,同时也接受了他向她表达的那一抹温婉的微笑;她感受到,他的这抹笑容里,不但有对她深沉的爱,还有对他们未来幸福的憧憬。
因此,她自己也笑了——温柔的微笑——不胜羞怯的低头一笑。也就是她的这种笑,陶醉了他的心,使他在心头感慨:
“多么美,这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美的笑容了,它胜于世上任何娇艳迷人的鲜花!”
“你这是要走吗?”她接过茶碗时忽然问。
他一听,顿时愣住了,那一刻他的思绪波涛翻滚,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因为,他生怕自己回答不妥,就会伤了她那——像娇艳的鲜花一样孱弱而美丽的芳心。
可是,最后他还是回答了两个字:
“是的。”他转过身去,准备接着干完手头的活。
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两个字从来没有让他感到,像今天这样不堪承受之轻。
也不知为什么,她听了他说出的这两个字后,竟忽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掉下泪来!
当时,南剑虽然背对着她,却好像看见似的毅然转过身来,面向她;可是,他已经脱口而出的这句问话,立即使自己感到又后悔、又欠妥。
“怎么了?”他问。
这一问,果然让她感到,像受了侮辱一般低下了头;之后,她又睁着朦胧的泪眼,倔强地抬起脸,看了一眼湛蓝的天幕,并带着自嘲的强颜欢笑说:
“没什么,我就是想哭而已。”
情人之间的感情触须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不该说的话一旦出口,就会伤了对方的心!
听她这么一说,他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刚才这句欠妥的话惹的祸;于是,他的心里隐隐感到一丝懊悔、难过。
随即,她又问:
“什么时候走?”
“吃过午饭就走!”
“还回来吗?”
“回来。”他终于抓住了一个扭转局面的机会,这句话他回答得非常迅速,以至于她完全能够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他的一片真情。
立即,她的内心深处,照进了一抹温暖的阳光,她的脸上,也顿时再次绽放开了激动的笑容;就连淌在脸上的泪珠,那一刻也变成了,她迷人的笑容最典雅的装饰了。
她的心头重又激荡起了幸福的冲动,于是,她再也顾不得少女特有的矜持,扑进了南剑厚实挺拔的胸膛。
当她感受到,原来他也是这样强烈地爱着她的时候,她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只不过,这一次表达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内容罢了!
“那你要去哪儿?”
“去青龙帮。”
“什么时候回来?”她伏在他的怀里问。
“郑帮主的仇还没有报,那个幕后主使也还没有查出来,”南剑看着面前的松林,悠悠地说,“我的任务也还没有结束;这一走,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如果,外面又遇上了像我这样的女子,你还会对她说,你喜欢她吗?”
“不会!”南剑决然说,“真正的爱不需要誓言、也不需要承诺,它是信赖——是对爱人、也是对自己的信赖!”
“那你回来的时候,一听要提前告诉我!”她说,“我要把自己打扮得最美来迎接你!”
“好,我记住了!”
吃过午饭,江秀秀已经为南剑的长行,打叠好了遂行包袱;爷孙俩将他送出柴门,江一鸣老人当然知道,此刻年轻人有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