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刚刚吹干,报晓就夹着雪花从外面冲了进来。
沙暖忙不迭的去开门,嘴里抱怨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进来也不先敲门,我们也好先把姑娘扶到里间去。”
颜十七泰然的坐着,看了看报晓的身上,“外面的雪下的很大了吗?”
报晓红了眼圈,扑通一声跪倒在颜十七面前,“奴婢想,就是走,也该姑娘磕个头才是!”
颜十七也不阻止,任她磕完了头。只是专心的折叠着手里的纸张,如同变戏法般,手里多了一只敞篷船。
颜十七把自己的杰作递到报晓面前,“还好你回来了!把这个亲手交给赵大人吧!”
报晓迟疑的接过,“姑娘真的不打算改变主意吗?”
颜十七把手交给了泥融,借势起身,“月卯说得对,十二属相卫不该做奴婢的活儿。你去吧!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注意安全。”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内室。
沙暖怔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家姑娘这是在赶报晓走。
“你快起来吧!”沙暖过去将报晓搀扶了起来,“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惹着了姑娘,但看姑娘的行事,应是没有生你的气。看来,这个决定倒也不是在气头上。你且走吧!好自为之!”
报晓咬着唇,转身冲了出去。
月卯还在高府外面等,见报晓出来,脸上挂上讥嘲的笑,“心愿了了?”
报晓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攥着那只纸篷船。
月卯道:“我看你是当了几天奴婢,就有了奴性了。”
“你能不能闭嘴?”报晓没有好气的吼。
月卯冷哼,“连小姐脾气都学来了,是不是她也经常这样子阴晴不定啊?”
报晓看着眼前飘飘洒洒的漫天飞雪,陷入了无尽的茫然,“这一段时间跟在她身边,是我活这么大最快乐最自在的日子。”
“那可是伺候人!”月卯撇嘴,“再者说了,你跟着她也没少涉险吧?”
报晓道:“那又算得了什么?跟在她身边就是很舒服啊!跟你这种冷傲心肠的人,说什么你都不会懂的。”
月卯鼻孔朝天的哼气。
报晓也就懒的再说什么。
两人去了京城的一座普普通通的宅子,然后派人去给沈铨送了信。
还以为来见她们的只有沈铨一个,没想到赵翀竟是一起来了。
外面的雪已经落了十公分厚,赵翀的鞋子上都沾满了雪。
“怎么回事?”连声音都带着雪的温度。
“颜十七突然犯性了,把我们俩一起赶出来了。”月卯一脸无所谓的道。
“为的什么?”赵翀刚刚脸上的焦急就变成了肃凝,声音更是不自觉的抬高。
月卯被赶出来,他倒不觉得意外。
报晓也一起被赶出来,这事好像就有些严重了。
月卯道:“谁知道!大家小姐不都是任性妄为的嘛!我也正莫名其妙呢!”
“你闭嘴!”赵翀没好气的吼,视线落在报晓身上,“你来说!”
月卯咬唇,脸色铁青的站在那儿。
报晓上前一步,“姑娘她知道属下是金鸡,月卯是金兔了。”
“就这样?”赵翀蹙眉。
颜十七能猜出两人的身份,他现在并不觉得意外。
自从那夜,他知道了她骨子里是谁后,对于她对于旧人旧事的反应,就再也不感到奇怪了。
虽然,她至今并不记得自己是谁。
或许是潜意识里,她并不想再做回那个人吧!
因为太痛苦,所以才会心生抗拒。
报晓抿唇,“属下不知道怎么说!”
“照实说!”赵翀没好气的道。
当初的十二属相卫里就不该有女人,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报晓深吸了口气,先把悲悯寺发生的两个老太太的争执说了,然后又把颜十七吩咐她的事情说了,再就是自己犹豫着拒绝的态度。
“属下劝过了,对于卫国公府不该设防。但是姑娘却是贴了心,执意让属下离开。”
赵翀的手指就攥的嘎嘣嘎嘣的响,莫名的火大,冲着报晓吼道:“送你去她身边,就是要你听从她的吩咐的,你顾忌卫国公府做什么?”
报晓瑟缩了一下,以前若是办事不利,这个主子都是一言不发的,负责训斥的都是沈铨啊!
今日,主子怎么就亲自上阵了?
“属下------属下只是觉得卫国公府是主子的家人,跟姑娘不冲突的。”报晓吞吞吐吐的解释。
“已经起了冲突了!”赵翀吼。
就颜十七那护短的小心眼的性子,高老太太受了气,她怎会不对卫国公府有看法?
本来就愁着走进她的心不易,现在好了,她又对卫国公府心生怨气了。
那夜她睡前的话,让他暗喜好不容易前进了一点点。却万没想到,立马就有人出来扯他的后腿。让他下一步还怎么迈出去?
在朝堂之事,他无往不利。
只是这对待女人上,还真是让人愁白了头啊!
颜十七看似单纯,但他知道她骨子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重活一世,在经历了那样的苦痛之后,她的心防定是高高筑起的吧!
赵翀抬手揉眉心。
报晓怯怯的将攥着手心里的纸蓬船递了过去,“这是姑娘让交给大人的!”
赵翀的眼睛倏然睁大,一把抓了过去。
报晓目瞪口呆,一向稳重的赵大人,怎么突然间就跟个毛头小子了似的。
赵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