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娘,你太偏激了!没有人这样子对你,是你的防人之心太盛了。”颜秉正压抑着火气道。
高氏抱起榻上的枕头,直接砸了过去。
颜秉正猝不及防,正好被打在了肚子上,在冲力的作用下,后退了一步。“你疯了!”
高氏用力的呼吸着,抬起手指着他道:“颜秉正,你给我滚!为了儿女,我就算不与你和离,也会析产独居。”
“你说什么?”颜秉正愣住,刚刚的怒火瞬间没了踪影。
高氏冷笑,“你没有听错,和离或析产分居,你选一个。温柔贤淑,知书达理,这两个词,都是你曾用在范姨娘身上的。你曾经很笃定,这样的性情定然会给你教出好孩子来。怎么?现在都忘了吗?”
颜秉正哆嗦着嘴唇,一时间竟是拐不过弯来,“你怎么会想到和离?”
高氏紧紧的抓住颜十七的手,面色苍白,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好不拖泥带水,“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不过是不甘心给你的美妾腾地方而已。功劳都是她的,错处都是我的,颜秉正,你的心还能再偏吗?如今,心冷了,心死了,也就看开了。”
“不是的,夕娘!”颜秉正上前两步,却突然接触到了颜十七冷漠和嘲讽的眼神,脚步就不由自主的顿住了。
“父亲,姨娘和柏弟还在外面呢!父亲是不是搞错了算账的对象了?如果柏弟犯了错,不是他姨娘给他承担,就是往母亲身上推,父亲就不怕把他养成废物吗?”
颜秉正气急败坏道:“我是你父亲!那是你弟弟!”
颜十七拍了拍高氏的手,起身,冲着颜秉正福身一礼,“娘亲教导十七,子不言父之过。十七没有指责父亲的意思,若是有,必然会冲着父亲喊出‘子不教父之过’的话!”
不说,就是说。
以退为进。
高氏本来正在气头上,此刻看着颜十七狡猾如小狐狸般的赖皮,所有的憋闷立马烟消云散了。
女儿才是她最大的安慰!
颜秉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女儿疏淡的小脸,心里咚的一下漏了节拍。
高氏要和离,一旦成真,他是不是连这个嫡女也失去了?
那个自小就喜欢粘着他,有了好吃的第一时间都会想到他这个父亲的贴心女儿,也已经跟他离心了吗?
这一发现,竟是比听到高氏要和离还要难以接受。
颜十七见颜秉正发呆,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转向乔嬷嬷,“嬷嬷派人将姨娘和五少爷送回藤萝院吧!千万要仔细了,可别碰着伤着了,否则母亲又该担责任了。”
“是!”乔嬷嬷看了眼高氏,转身往外走,对颜秉正完全的视而不见。
颜秉正打了个激灵,回神。
“嬷嬷等一下!”颜十七挪动了两步,“告诉范姨娘,她就算是贵妾,也只能算半个主子,而五少爷则是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让她伺候好了。”
颜十七目送着乔嬷嬷离去,转向颜秉正,“娘亲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十七恭送父亲!”
礼数上挑不出半点儿错误,却也是明目张胆的赶人了。
“十七!”颜秉正重重的叹气,“你是父亲心中最重要的女儿!”
颜十七挑眉,“十七居最,十八屈居第二吗?”
颜秉正语重心长的道:“你是嫡姐------”
颜十七冷哼,“父亲别说十个指头,咬咬哪个都疼。十七不信的!天下父母或许都想一碗水端平,又有几人能做到?十七不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却是娘亲唯一的。所以,十七现在是有母万事足!”
高氏扯动唇角,“十七,我累了!服侍我躺一会儿吧!”
“来了!”颜十七再次冲着颜秉正匆匆福了福身子,奔到榻前。
“夕娘你好好养着,我晚些时候来看你!”颜秉正青紫着一张脸离去。
待到外面没有了动静,高氏也就从榻上爬了起来,戳着颜十七的脑门,“为何要让娘亲装病?”
颜十七嘻嘻笑,“父亲的小妾就让父亲操心去,娘亲又何必出这个头?”
高氏拉了脸,“娘亲哪是要出头?不过是想轰人罢了!对于藤萝院那边的人事,娘亲早就放手了。从前,是因为娘亲一门心思都扑在你身上,压根儿没空去管。现在,则是没有心思去管了。娘亲现在是有女万事足啊!”
她的十七能说出有母万事足的话,她还有什么想不通透的?
颜十七看着高氏,居然从她的双鬓中看到了白丝,不觉一阵心酸,“娘亲真要跟父亲和离了,咱们娘俩就相依为命吧!”
高氏失笑,“你以为和离那么容易吗?”
颜十七蹙眉,“是啊!这事还牵扯着哥哥的前程呢!那个析产独居又是怎么回事?”
颜十七接过幽草奉上的茶,递给高氏,高氏呷了一口,道:“说到析产独居,就不得不提到智后了。”
“是智后她老人家提出来的?”
高氏把茶杯递给幽草,点了点头,“是智后为了提高女子的地位而设立的。在智后之前,女子要想离了夫家,大约只有被休这一条路了。和离虽有,能够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不是女子没有胆量,只是因为有儿女拖累。举凡父母和离的子女,前程受阻还算轻的,子女的婚嫁必然遭人嫌弃。”
颜十七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