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按照那人说的,那二人必定是阿耶和阿娘无疑!”
“嗯。累了吧,睡一会?”虞渊大拇指揉揉他的鬓角和起了皮的粉唇,柔声问道。这几日因为消息传来,几人并一队暗卫星夜兼程,快马加鞭,回来后也没休息,立即在客栈内询问起消息人。孙大夫还在后方慢悠悠地赶来,虞韶九体弱,本来也应该如此,他却执意同往,如今小脸自然一片憔悴疲累。
虞渊送走其他人,将人抱在大腿上,大手轻拍着后背,像幼时每一个无法入睡的夜晚一般,哄他入睡。
“阿兄,真好,耶娘他们还在。”
“嗯。”
“只是,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何不返家?”
“莫担心,他们常年在外跑商,以前也曾有一年不归家的时候,会照顾好自己。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会找到他们的。”
“嗯。”虞韶九手掩着,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
“乖,睡吧。”
虞渊哄人睡下,将人轻轻放在榻上,被角掖好,起身推开门,低声对着虚空道:“好好守着,若是醒了,遣人来报。”
几声应答传来,虞渊下楼。
次日,虞渊几人没有立即启程,而是停留在此地,缘由便是昼夜兼程、奔波劳累、“身娇体弱”的虞九郎光荣而又意料之中地病倒了。
虽是病来如山倒,但是好在他也只是因为大漠气候,偶感了风寒,只需养几日便可痊愈。被孙大夫用金针在几个穴位扎了几下,疏通一下病气,喂了药,便继续被兄长大人塞被子里睡下了。
外屋,阿大和虞渊俱神色严峻。
“阿郎,手下来报,吐蕃边境近日正筹备兵马,动静颇大,时值秋收之际,恐有祸乱。”
吐蕃位于高寒之地,粮草匮乏。每年麦熟之季,便会出动大批兵马北袭大唐边镇,强抢粮食过冬。因其势大,且出没不定,唐军守将无人能防御,边地人称其为“吐蕃麦庄”。
而很不巧,积石军由于是大唐的重要屯田区,粮产丰厚,常成为被袭击边镇之一。
“吐蕃离此地几日路程?”
“不到两日。”
“不急,有主城顶着,两日后我们再走。”
阿大闻言,只能点头。祸乱之事还不确定,而他们家主子向来以九郎君为首,如今郎君病中,自是需要好生休息,不宜奔波。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实际。这话,无论在哪个时空都奏效。
这日清晨,虞韶九浑身汗湿,模模糊糊地醒来,撑着底下的锦被坐起来。一时有些迷糊,摸不清自己这是在哪,窗外有呼呼的风声穿过,环顾四周,这装饰,是在那辆被改装的韶车上,难怪没有丝毫颠簸感。看着周围熟悉的地方,他下意识地寻找兄长的身影。
今天驾车的是小八,他抱剑守在车门处,闻言出声到:“小郎君,你醒了?可需要吃点什么东西?”
“我睡了多久?我们这是在哪?”虞韶九还记得自己入睡前分明是在客栈内,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在车上了。
“您已睡了一日,现在我们已经出了城。”
“我阿兄呢?发生何事了?”虞韶九敏锐地意识到,很可能是外界出了什么事情,要不阿兄也不会将自己送走。
“消息有误,吐蕃五千骑兵并三千步兵来犯,主城已经被洗劫。”小八没说的是,看骑兵的方向,积石军在洗劫范围内。
虞韶九被这消息吓了一跳,方才还昏昏然的头脑瞬间清醒,任哪一个常年生活在太平盛世里的小老百姓第一次听到战争离自己如此之近,都不会淡定。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他继续问:“可有援兵?”
“无,边地偏远,节度使府兵若是启程,至少也得三日才能到来。”而且,主城都已经被洗劫,又怎会顾及到区区一个边镇。如今尚且不知道,节度使君会不会派兵增援。
“所以阿兄留在了积石军?”凭着虞韶九对他阿兄的了解,虞三郎要是在,绝对不会到现在还不出现在自己眼前,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将自己送走,后又不知缘由,自己留在了边城。
“积石军都督上门拦人求助,阿郎留下支援压后。随后便会赶到。”
虞韶九默然,摸着自己额头的莲记,沉吟许久后,道:“掉头回去。”
“这……恕小八直言,阿郎武功盖世,无人能近身,更别说伤他分毫了,九郎委实不必担心。且阿郎嘱咐过我,要将阿郎安全地送到凉州等候汇合。”
“小八,回去。”
“可是您的身子……”
“无碍,我自有办法。”本来只是不想显得太过惊异,早知道阿兄会顾及自己的病将自己先行送走,虞韶九早就自己给自己治好了。
“阿兄在哪里,带我去。”虞韶九抹去额头的虚汗,有些难受地摸了摸喉咙,在内心啧了一声。每次生病都如此,总须得熬上一段时间,否则便不会见好,这次只是风寒,隔了一日,便开始发热。自己昏睡这么久,估计是阿兄让孙大夫在药中加入了有助于睡眠的药物。
“……”
“小八,难道我的话不管用,你们只听阿兄的?”虞韶九看他还是迟疑,面无表情地问道。到底是自小被带大的人,耳濡目染下,当虞韶九认真起来,身上便或多或少会出现虞三的影子。眉眼艳丽,气势凌人,不容人抵抗。
名满洛京的虞九郎,凭的可不仅仅是容貌,而是以未冠之龄舌战群儒而不怯场、傲然屹立、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