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的两人都没注意到,旁边一个面相清秀,穿着明显有些宽大男子胡服的“小郎君”闻言瞪大了一双杏眼,一双不似男子的白玉小手紧拧着衣角,嘟着嘴,很是不忿地往女眷处看了看。
旁边同样一身胡服的小童低声哀求道:“公主殿下,您这虞九郎君都已经如愿以偿看了,我们还是快换回衣服,回去吧。要是被人发现您男扮女装,且混与男席间,奴婢的脑袋恐难保住啊!”
被唤作公主的人低声斥道:“本公主自是想去哪就去哪,我看何人敢多言!我自会护着你的,快别说话了!仔细让人发现了。”婢子无法,只能警惕周围,谨防自家逃宫的主子被其他主子认出来。
“阿奴,你听说那杨家玉娘没?”
“奴曾听闻,说是虽然家世不显,但却是一等一的美貌,且精通音律和歌舞。”
“有本公主美?”还是总角的公主殿下看着不远处席间长得一脸狐媚子的人,不屑得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婢子忍着笑,恭维道:“自然是比不上公主殿下的龙章凤姿之态。”
“哼!”
此时外头突然闹腾起来,且声势浩大,仔细一听,竟是帝王并武惠妃亲临。在心里感叹惠妃得宠之深,众人皆拜。
虞韶九也没想到一个公主的婚宴,竟然能得帝王临幸,看来,史载武惠妃乃帝王宠妃,在宫中位同皇后无误啊。
歌舞因着帝王和宠妃的到来,歌莺舞燕更加热闹,穿着薄衫的美艳胡姬舞姿曼妙,身段撩人,琵琶和羌笛齐鸣,众臣和贵族子弟愈发尽兴饮酒,尽情歌舞。于是一群醉生梦死的人中,一脸高冷坐于席间,周身一派沉静的虞韶九自然犹如黑夜明珠般醒目。
武惠妃服侍着帝王,好奇地看向座下姱容修态的小郎君,轻轻问道:“三郎,左下座间绛衣少年何人也?”
随着爱妃所指方向望去的圣上看后,笑道:“乃开国侯虞九郎。”
“此人全别,必是有名卿相。”深居宫里的武惠妃竟是不识虞家九郎。此时见到他风姿绝佳,且圣人又带笑介绍,以为是圣人属意的人,便如此道。
意思即,这个人跟别人都不一样,将来一定是位有名的卿相。
哪知圣人听了也不生气,而是抚着长须,开怀大笑,“爱妃远见,朕倒是忘了这茬。此人确实有才,来日必当栋梁。”
虞韶九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同主人家道贺后,便立马乘车回了虞府。
满室的熏香真是太呛了!且实值夏日,可想而知,味道迷醉。没有奇特香味审美、也不爱用香的虞韶九回到家后,里里外外将自己洗刷了遍,倒头就睡,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阿兄何时回来呢?
这是代替阿兄巡视产业的虞韶九第不知多少次叹息,阿兄不在,总要有一人站出来主持商行大局,索性虞九郎在虞家的威望同其阿兄不分上下,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当然还是有个别不长眼的,以为虞九郎是读书人,不识商道,妄图蒙骗他,结果别说虞九郎自己就看出来了,首先这些人就被虞渊手下的一群得力干将大管事们给秒杀了。
迷弟大管事们:敢欺我家九郎君,找死!不用我家大主子,我先灭了你!
此时已是八月入秋,沙田里的第一批棉花已然结出了棉絮,被人工摘下来运到了新建的纺织坊里,经过数道工序制成温暖却不失美丽的棉衣。果不其然,有了系统提供的方法,棉花入中原的问题被完美解决了。加上后来声称是从胡人手中得来的机器法子,纺织工坊的开展很顺利。
有了这个好的开头,今年到虞氏领取棉种和签订种植契约的农户也特别多,毕竟虞氏给的价钱很厚道,还免费提供器具和方法。在不适宜耕种的劣等田地里耕种,也算是物尽其用,两不耽误。
虞氏商行最近又接连几日称霸了洛京话题榜榜首。不为别的,而是虞氏新开的纺织坊里竟然全数招女工,且每月工钱极高!上到顶层,下到平民老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谈这件事。
这可是无疑在挑战饱读儒家经史的“卫道士们”的敏锐神经,于是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大肆写文批道:“女子本该在家中照料家庭,相夫教子,出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简直不知廉耻!居心叵测!”
大唐虽然不似前朝,儒家不是独大,而是三教并立,但是中原民族受儒家伦常约束还是根深蒂固的,于是这直接导致了虞韶九的工坊第一天招人应聘者寥寥无几,还基本上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娘们。
纺织活要求工者要心思细腻,力道适中,所以这等精巧细活按道理讲,自然是小娘子们来干最合适了。虞韶九没想到自己只是招个工,还能碍着谁,招来这么大一盆脏水,正兀自烦恼,要不就将就着用男工吧,解决的办法就自动送上门了。
“九郎!九郎!”
“灵甄!你何时回的洛京?”见到卢灵甄,虞韶九心下甚是欢悦,自去年一别,二人已然一年未见。此前虞韶九回洛阳,友人李约和司空曙都上门一聚过,独独缺少了卢灵甄,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卢灵甄的同窗好友们都参加科举,取得了不错的名次,但是就他一人落榜(并不),家里人见他还在写一些奇怪的传奇怪志,很是生气,不再放养,而是将他压回了范阳卢家,亲自□□。
范阳卢氏,怎可出蠢材!
就这样,在家悬梁刺股,苦读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