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朱闭了闭眼,还是决定劝劝崔嘉因,她们虽是主仆,但崔嘉因待她如姐妹,凭着这,她也不能坐视不理,视而不见。
她在心里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您恼了吗?”
崔嘉因只以为她担心自己恼怒赵先轻浮,便笑了笑,说:“不曾。”
这笑容和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落在看朱那儿可是了不得了,她愈发笃定崔嘉因是被那男子蛊惑了,否则,旁人遇到这样的事都要骂上一通,哪里会像姑娘一样笑容满面的?
看朱更加惆怅了。这样劝阻的难度又加大了啊……
她却很生气地说:“奴婢看那男子就不是个好的!举止这样的轻浮,也不知道是哪个旮旯子出来的人!竟然对姑娘说这样没规矩的话!”想要勾引姑娘的男子怎么可能是好的?那也就是当着姑娘的面怕骂太狠会起反效果,不然看朱得骂死他。
崔嘉因没想到看朱平日和和气气的,竟然会把赵先骂成这样,登时觉得有些新鲜,她笑着说:“你怎么了?怎么那么大的气啊?”
完了完了,看朱在心里哀嚎,姑娘平日里不是最重规矩的?如今说他轻浮都不管用了……
她干干地笑了笑:“奴婢还不是担心姑娘您吗?总之奴婢看那男子根本就就是个心里藏奸的,您可千万别……千万别让那男子骗了!”就差没直说不要将一颗芳心放在这个奸人身上了……
听到这儿,崔嘉因才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原来看朱是担心她被赵先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骗了啊?
她被看朱的细心感动了一会儿,下一瞬却哭笑不得。
看朱一本正经地说:“姑娘,这大周朝比那人好的多了去了,您这样好,只有您挑别人的道理,可不能为了那样一个没担当的人自毁前程啊!”
直白的没有一点掩饰,却可看出满满的真心,想来也只有身边的人才会将她当做天底下最好的珍宝,不忍看到她将来痛苦。
她笑了笑,说:“你这是什么话?哪里就是我挑别人的了?这样的话说出来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羞也不羞?”
看朱闹了个大红脸,摸着鼻子讪讪地笑:“姑娘!奴婢担心您呢!不过……姑娘……您怎么知道奴婢想什么呀?”
“你就差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了。”崔嘉因笑话她。
看朱还是不太放心,又问了一问:“姑娘,你真的不会喜欢他的吧?”
崔嘉因默了一默,认真地说:“不会,我绝不会喜欢他。”
看朱猜度着崔嘉因心里不痛快,便没敢说话,路上倒是安静得很,偌大的甘柘寺仿佛只剩下雨滴落下的滴答声,以及那和风打过竹叶发出的簌簌声响。
崔嘉因在李氏之后离开大雄宝殿,现在理应去给李氏请个安,免得长辈担忧。再则,虽然连双骗了她,可她也不能确定别人是空穴来风,还是去看看安心些。
崔府的女眷住在寺庙,僧人自然不敢怠慢,住的都是上等,虽不见得里头有多好,但景致却是让人没得挑的。
走过一道月洞门,便是一条两边种满黄姜花的青石小径,黄姜花原是佛教寺庙里的五树六花之一,只要是寺庙,便可见黄姜花。
黄姜花的花期未至,入眼只见着一片青翠的绿,雨水落在黄姜花叶上,顺着叶子的纹路向下滑,在姜叶末端的尖角处却突然停了下来,叶子晃了晃,那圆润的水珠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姜叶,纵身一跃,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崔嘉因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小院,忽然转头对看朱说:“今日的事,你知,我知,对谁都不可说,知道吗?”
虽然是赵先设计崔嘉因在先,可一旦传扬出去……世间最可怖的事情之一便是谣言,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最后变成崔嘉因不要脸面私会外男又怎么办?俗话说,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介时她被赵先污了名节,那岂不是只能嫁给他了?崔嘉因可不愿事情走到这样糟糕的地步。
虽然看朱虽然被成碧带的有些跳脱,但好在在这样的事情上拎得清,直点头说:“奴婢不说,谁也不说。”想了想,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又添上一句:“就算是对成碧,奴婢也不说。”
崔嘉因失笑,说:“你不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左右我也只是想起来一说,你我还不相信吗?”
看朱听见崔嘉因的话,心中感动,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好谢过崔嘉因的信任,心中却更加坚定了一辈子跟着崔嘉因的想法。
崔嘉因还欲说些什么,却听见有人喊她,原来是李氏不放心她一个人,又见她久久不归,生怕出了什么意外,遣了香意来寻她。
香意想将伞放下,先给崔嘉因行礼,崔嘉因却阻止了她,温声道:“这大雨天的,香意姐姐不必行礼。”
又问起李氏:“二婶婶可是担心了?”说着,便示意香意在前头带路。
香意和婉地说:“正是呢!太太看天色渐晚,您还没回来,担心的不得了,还以为姑娘是被雨耽搁了,这不,特意遣了奴婢来看看。”
崔嘉因有些内疚,无论如何,总归是她让人担心了,便说:“是我的不是,原该早些回来的,也省的二婶婶担心了。”
香意在李氏身边多年,知道这位崔九姑娘在自家太太心中的分量,也晓得崔府上下对这姑娘的宠爱。自然不会傻兮兮地就应和崔嘉因的话,便说:“姑娘不必自责,若是知道您这一片孝心,太太心里不知道如何高兴呢!”
崔嘉因快步走上房前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