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因说得真诚,林静枝也看不出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却也不想被崔嘉因扣将人赶出雅间的帽子,便半真半假地笑道:“既然妹妹记挂家中的亲人,那我也不好强行留人了,没得惹妹妹不喜。”
林静枝特意将记挂家中人几个字说得极重,生怕别人误会是她仗势欺人似的。
崔嘉因权当没看出她这些小把戏,笑了一声,便带着看朱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对林静枝诚恳地说了一句:“林姑娘既称我一声妹妹,那我也不客气了。我说话比较不好听,若有得罪,还请林姑娘海涵。姑娘家家的出来走动,身边还是跟着点婢女好,不然出了什么事儿都说不清楚。”
然后又很好心地说:“方才瞧着第二件衣裳很衬林姑娘,林姑娘不妨试试?”
崔嘉因说完便走了。
林静枝黑脸,什么身边跟着婢女才好?什么叫出了事情就说不清楚了?这是拐着弯儿说她不规矩吗?她愤愤地走到那挂着几件衣服的檀木架上,拿出方才崔嘉因说的那条衣裙。
衣裳倒是没什么问题,料子是上好的妆花缎,绣着云纹的巴掌宽的浅蓝色腰带衬着湖水绿裙摆绣着白莲的广绣襦裙又美又仙,倒真像是真心觉得这裙子和林静枝相衬一般。
不过林静枝才不会觉得崔嘉因会有这样好心,她可没忘崔嘉因走的时候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又瞧了瞧别的裙子,原本就沉下去的脸色更黑了,这身衣裙比起旁的来说,短了不止一截儿……
林静枝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身高,她分明也是北地姑娘,却长了一副江南姑娘的面孔,就连身高也是“娇小”得很,在一众贵女间很是突兀。平日沈斯汝没少拿她的身高说笑,若不是自己长得实在像自己的姑姑,都有人要觉得她不是林家的种了。
这崔嘉因倒真是不识好歹,非要戳人家的伤疤。
林静枝暗暗地错了错牙,偏生那顾娘子是个没有眼色的,撞上来关切地问道:“姑娘,这裙子不好吗?我看着很合适啊?”然后又在一旁嘀咕:“这崔九姑娘看起来人是不近人情了一些,但眼光着实是好。”
林静枝哼笑一声:“没想到贵店还有编排客人的规矩?我倒真是长了见识。”说罢也不顾顾娘子的一叠声的挽留,转身就走了。
被崔嘉因这样一气,哪个人还有心思看衣裳?
眼睁睁看着崔嘉因和林静枝出了百秀楼,二掌柜觉得自己心都碎了。她这个后悔啊,早知道两个都得罪,还不如与保住一个呢!想到这里,她狠狠地盯着始作俑者。
崔嘉因接二连三地被坏了兴致,也没那个兴致去逛了,直接让车夫打道回府。
看朱坐的远远的,生怕崔嘉因一个不高兴拿她开涮。崔嘉因见她这模样倒是开怀地笑了,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坐的那么远,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
看朱倒是实诚,老老实实地说:“姑娘吃不吃人奴婢倒是不敢说,但奴婢怕您迁怒啊!”
崔嘉因睨了她一眼,幽幽道:“你且说说,我什么时候迁怒过别人了?”
看朱扑哧一笑,看见崔嘉因一脸郁闷地瞪着她,忙讨好道:“姑娘素来最是赏罚分明的,奴婢能跟在姑娘身边是修了天大的福分。”
崔嘉因这才高兴了起来。
回到崔家,果然被卢氏叫去玉笙院询问了一番,崔嘉因不知道自己慧眼如炬的母亲是否发现了什么,只是心里觉得母亲还是能猜到一些的。
可不是吗,母女连心,崔嘉因这心里想些什么,卢氏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既然阿珩不想让她知道,她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嗯,郡主既是跟着世子我也放心了,明日白家的赏花宴你可得注意着点,知道吗?”然后又慈爱的将崔嘉因发髻上有些歪的簪子正了正,说:“你也不是小姑娘了,再过两年,娘亲的阿珩就要及笄了。”
孙嬷嬷在一旁笑,附和道:“也不知道哪家公子有这样天大的福气,竟能将我们太太的娇娇娶了去。”
卢氏也感叹道:“是呢,若是嫁到了家风清正的人家,娘亲也便放心了。你祖母疼你,崔家也不是要靠嫁女儿上位的人家,但……娘亲就是怕这万一啊!”
崔嘉因被卢氏勾起了伤心的回忆,却还是笑着说:“母亲,大不了,我就不嫁人了。我就待在崔家,陪着您和祖母。只要您不嫌我烦就好了。”这是崔嘉因的心里话,若是让她再一次嫁给赵先,她还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乐得清净自在。
但显然卢氏并没有当真,她戳了戳崔嘉因的脑袋,对孙嬷嬷笑道:“这孩子还在说胡话呢!”
然后又对崔嘉因说:“哪有女子不嫁人的?没有这样的道理。若是你不嫁人,你祖母还不得愁坏了?你舍得疼你的祖母那么大年纪了还这样为你劳神?”
崔嘉因有些黯然,她活了两辈子,哪里不知道这样的道理?若是她真的待在崔家做老姑娘,她自己被人耻笑不说,连带着崔家名声也不好。崔家姑娘这样多,她也不忍心她们因为她一个人被人指指点点的。
不过是说来安慰自己的傻话罢了,可是被卢氏这样一说,倒真的有些伤心。
卢氏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怏怏不乐的,便出言安慰道:“不要怕,母亲一定为你挑一个如意郎君,我们阿珩这样好的姑娘,就只有天底下最好的公子才配得上,是不是啊?”
崔嘉因一下就笑了出来,说:“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