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自然引起了其他三人的注意,卢氏暗暗瞪了自己女儿一眼,崔皇后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新奇。
已经许久没有闺秀敢在她面前无所顾忌的笑了,做了皇后之后,旁人对着她都是小心翼翼的,连寻常说话也要揣测一二,思量再三才敢回答,实在是无趣至极。
“阿珩,你笑什么?”崔皇后好奇的问道。
“从前阿珩只道天家威严,却没想到也有姑母同表哥这样的母子温情,也没想到表哥还有这样窘迫的一面。”崔嘉因道。
赵肃闻言面上更红,却仍是笑着说:“阿珩妹妹果真有趣。”然后便同崔皇后告辞:“儿臣得去清心殿了,不然泽西该怨怪儿臣了。”
崔皇后忍着笑,配合道:“既如此,那你去吧。”等赵肃走远了,她才笑着对崔嘉因说:“你都不知道!姑母许久都没见到肃儿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了,还是小时候好啊!小时候多讨人喜欢!”
崔嘉因:……
几人又絮絮说了一些话,待到绿痕提醒大部分夫人都到了的时候,崔皇后才带着卢氏同崔嘉因往清凉殿去。
崔皇后一行人到清凉殿时,果真如绿痕所说,许多夫人都已经到了。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在场诸人都俯身行礼,崔皇后淡淡一声:“不必多礼。”和对待卢氏同崔嘉因的态度天差地别。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众人起身,便看见着一袭正红描金绣凤宫装的崔皇后款款而来,头上的鸾凤步摇摇曳生辉,端的是气势迫人,贵不可言。
崔皇后身后跟着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那妇人眉眼间大气端庄,自有一种温婉的气质。
京中的夫人们大多彼此熟悉,有些夫人已经认出崔皇后身边那位眼生的妇人——能得皇后这般厚待,想来想去也只有常年不在京城的卫国公府上的崔大夫人了。
众人还在感叹崔家在崔皇后心目中果然非同一般时,崔皇后做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举动。
她亲自伸手牵了崔大夫人身边的女子。那女子不过豆蔻年华,一身藕荷色的云烟衫绣着繁复雅致的芙蕖,纹双蝶云形千水裙逶迤,手上挽着的烟粉色薄纱衬得人气质高华。她眉目婉丽,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虽然年幼,却能见日后的倾城之姿。
“众位想必对这七夕宫宴并不陌生,不过只是一个让姑娘家们凑在一起玩乐的由头罢了,不必拘礼。”崔皇后落座后,不紧不慢地对底下众人道,也没有要向她们介绍卢氏同崔嘉因的意思。
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问,有一位夫人笑着问:“娘娘从哪儿得来这样一个姑娘?要叫我们家的德曦都自愧不如了。”
听到“德曦”二字,崔嘉因抬头悄悄打量了一下问话的夫人,只见她面容可亲,一看便令人心生好感,想必就是沈斯汝口中严厉的大伯母了。
瞧那女子就不是个严厉的,定然是沈斯汝言过其实,崔嘉因心想。
其实崔嘉因这是错怪沈斯汝了,都说“爱之深,责之切”,靖国公夫人虽然为人和善,对着沈斯汝的时候却极有原则,不肯轻易改变初衷。
崔嘉因朝靖国公夫人报以一笑,靖国公夫人心中纳罕,沈斯汝从清河回来之后就一直同她说起崔嘉因,原本还想着能投了她这个侄女的脾性的姑娘该有同她一样的心肠同性格,谁知今日一见,却是这样一个小姑娘。
靖国公夫人稍稍放下心来,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个能打爱闹的,也不怕沈斯汝同她处在一块儿能将天捅破了……
听见有人问起崔嘉因,崔皇后面上的笑便热切些,她对靖国公夫人道:“偏你眼尖,”她指着卢氏说:“这是本宫娘家嫂子,阿珩是她的女儿。”
靖国公夫人笑着对卢氏说:“原来是崔大夫人,难怪瞧着面善,却一时想不起来。”
卢氏也回了一个笑,说:“我离京多年,夫人不记得也是正常。”
靖国公夫人嫁给靖国公多年,多多少少也沾上了些许吴武将习气,比起寻常的夫人爽朗大度不少。她听见卢氏的话,当即道:“你一个夫人,我一个夫人的,叫的当真是别扭极了,阿珩同我家阿汝要好,咱们当长辈的这样生疏怎么行?”
卢氏闻弦歌知雅意,便说:“若是不嫌弃,便随了众人称一声姐妹便是了。”
靖国公夫人抚掌一笑,道:“那当真是极好的,若是你不嫌弃,唤我一声姐姐也是使得的。”
不一会儿,两人便姐姐妹妹的说起话来。
崔皇后让姑娘们自个儿结伴在清凉殿周围玩,将夫人们留在一处说话,崔嘉因原不想走,奈何沈斯汝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她,靖国公夫人又在一旁说:“阿珩,你就同阿汝去走走吧,她这性子,呆在这儿怕是要闷坏了,你就当是替伯母照看阿汝,好不好?”
崔嘉因一时心软,便应了。
她们二人都不愿意遇上旁的姑娘,专门挑了一处僻静些的路走,翠竹猗猗,凉风徐徐,将这夏日的灼热散去不少。
“我可是听说你的英勇事迹了。”崔嘉因笑着说,想起扶柳说起沈斯汝的时候那一脸惊叹的样子,一阵好笑。
“什么?你说哪件英雄事迹?”沈斯汝一时没反应过来崔嘉因说的是哪一件事,然后又一脸得意地说:“不是我说呀,我做过的好事儿可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
崔嘉因见她傲娇的样子,不由伸出手拍了她一下,说:“瞧你那得意的样子!我说的是今日要进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