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赫尔乘着哥哥的车去了镇上,徐赫然跟母亲去了外婆家,一方面是送年礼,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探听清楚钟老师的意图,孟方田尚未想清楚是否再嫁,但也知道将来子女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下半辈子还是需要一个男人作伴。
方梦知道这不是个容易的决定,女儿跟女婿的感情很深,但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现实的生活。何况再嫁并不是背叛,而是让活人生活得更加幸福,让亡人更加安心罢了,不管是不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至少对活人来说是个不错的慰藉理由。
孟方田对再嫁之所以没有完全拒绝,也是因为看到了母亲老年的独居生活,虽不至于艰苦,但清冷得很。她作为女儿,一年到头都在上海打工,虽然每年都给足母亲生活费,但她终究是陪不了她,心灵的寂寞比生活的单调更可怕。
回家的路上,徐赫然挽着母亲的胳膊,说道:“外婆如今的生活,我怕有一天会在妈妈身上看到。”
孟方田拍了拍大女儿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外婆当年也应该找个伴的,可惜她为了我和你们的外曾祖一直未再婚。如果她再婚的话,身边有个说话的人,也不会让我这么担心。”
徐赫然点了点头:“我跟妹妹希望你不会让我们这么担心,哥哥那边,我会去好劝一劝的,他也希望你以后会过得幸福!”
孟方田有些羞赧,本该操心儿女们的婚事的她,居然反过来被儿女们操心未来。
徐赫尔在镇上遇到了武鸣,他骑着家里的电动三轮车载着母亲过来准备年货,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了徐赫尔。两人站在路边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分开了。武鸣的母亲看到儿子跟一个漂亮的女孩聊天,便问对方是谁,武鸣简单说明了一下徐赫尔的情况,武妈妈拍了拍儿子的肩,这样的姑娘可遇不可求啊!
武鸣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对徐赫尔有心思,不代表徐赫尔对他也感兴趣,更何况,听杨凡的口气,徐赫尔在上海似乎认识了了不起的人物,否则的话,才半年的时间,她不可能变化那么大。
远在上海的陈栩昆自那日与徐赫尔通了电话之后,便再也没跟她有过联系。回国的当天,他与周骏搵一起去医院探望了周骏搵的外公,虽然有些艰险,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顺利出院了。
之后,陈栩昆便在家里陪爷爷,或许是被徐赫尔的那番直白的肺腑之言伤到了,生活有些懒懒散散的。黄芝徽催了他好几次出去走走,跟同学交流交流感情也好,找个女朋友谈谈恋爱也好,总不能一直在家浪费时光,连书都不看!
陈艺敏见孙子兴致不高,便让他陪自己出去散散步。陈栩昆到目前为止都过得太过顺利,所以遇到挫折难免不愿爬起来。
陈艺敏拄着拐杖,跟陈栩昆走在两边种满梧桐的道路上,时近黄昏,暖暖的夕阳照在他们身上,安静而恬淡。陈艺敏颇为感慨道:“都说这条路是上海难得清静又美好,以前的确是,如今也吵闹了许多,吵得人心都不静了!”
陈栩昆抬头看着稀疏的梧桐枝桠,这里的确比以前多了许多观光客,但相比于上海的景点来说,这里已经足够宁静了。
陈艺敏道:“你是被什么吵得心不安了?”
陈栩昆怔了怔,爷爷一如往日般一针见血。陈栩昆想了想,问道:“你对一个人好,对方却觉得这是负担,这到底谁的错?”
陈艺敏笑了笑:“这并不是谁的错,在对他人好之前,应该知道对方接受的程度到了哪里。”
陈艺敏接着道:“对一个人的好真不真心,你知道,对方也会知道。对方觉得负担,其实换个角度来说,她已经察觉到了你的真心。也说明,她内心对你所付出的真心的恐惧,这样的人懂得感恩,你与她来往不用担心被算计,是个值得交的人。”
陈栩昆却道:“对方觉得负担的话,会退缩会后退,就算我再真心,她也不予理会啊!”
陈艺敏笑:“小子,你付出了真心,也要给对方机会付出真心,要让对方知道,她能给予的回报是有价值的,没有辜负你的真心实意。”
陈栩昆皱皱眉:“绕来绕去的,爷爷你就坦白说呀!”
陈艺敏和蔼地笑道:“跟你说个小故事吧。有一天北风跟太阳打赌,看谁能把路人的衣服除掉,比赛还未开始,北风就得意洋洋,心想除人衣服还不简单,大风一吹,别说衣服就连人都能刮跑,但在操作的过程中,路人不仅没有被刮掉衣服,还因寒冷而穿上了更多的衣服。轮到太阳的时候,他不紧不慢地增强了热度,热得路人受不了而主动脱衣纳凉。与人相处也是一样,你不可能一下子就与对方交心,动作过猛就像北风一样,吓到了路人,反而适得其反。人最不可抵挡的就是温暖,当然太阳的热度虽温暖,但太过炎热也会让人厌烦,就像每个人内心都或多或少会有些阴暗面,不想被别人看到,所以即使好奇也要假装不在乎,等对方习惯了你给予的温暖,再慢慢地伸开触角,慢慢地探索对方内心的秘密。”
陈栩昆依然皱着眉:“您这说得有点太严重了吧!”
陈艺敏笑:“傻小子!怪不得你妈担心你谈不到对象。孙子兵法有云——攻心为上!对待任何一段关系,要想利益最大化就得获得对方的真心与信任,与此同时,也要让对方认为你是真心实意的,至于你能不能真的付出真心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