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来了……
她怎么敢?
这里有谁?
冯家的?
龚家的?
蒋家的?
他们都知道了?
都知道他骗了所有人,骗了整个鲁国?
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被怜奴扶起,手中多了一把剑。
“大王,用这个撑着。”怜奴状似关心的让大王用他腰间的悬剑当拐杖,免得摔倒。
龚香和冯瑄也看到剑了!在姜元眼中一亮,就势拔出剑的那一刻,这两人一起扑了上去!
“孽畜!受死!”姜元一剑劈来!
姜姬迎着剑锋——
蒋龙站在旁边,惊讶的发现公主脸上的神情竟然是放松。好像旅者走到了终点,哪怕眼前没有绿洲,他也幸福的倒了下来。
“大王!不可!”
“大王!不能杀!”
两人一人抱腰,一人架手,硬是把姜元给拦了下来。
“滚开!滚开!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人!”姜元目眦欲裂,“侍卫!侍卫!!侍卫快来!!!姜奔!!!姜奔!!!”
姜奔当然没有来。
怜奴趁着殿中一团乱来到外面,殿外的人早就都被他给赶跑了,姜奔也被他用一句话“姜武走了,给你留下四千多人,你最好还是今天就去看一看”给赶到了城外。
听着大王在殿内声嘶力竭的呼喊,他嘿嘿笑着。
刚才真是精彩啊。
不过没想到公主会说出这个大秘密。要知道一旦说出这个秘密,那她就会失去眼前一切,她最大的护身符就没有了。如果她仍是大王最宠爱的公主,亲生的,那就算她真杀了小公子,龚香和冯瑄是无论如何都会保下她的性命的。但现在留给她最好的结局就是保持着公主的名号静悄悄死去。
他仰头向天,叹道:“可惜了……”
一个让他觉得有趣的人,很快就要死了。
殿中,龚香和冯瑄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姜元给按住。姜元不知是累了还是醉了,倒在榻上,呼呼喘气。
龚香的头冠都掉了,头发散在肩上,他气急败坏的走到姜姬面前,刚才剑劈下来时她不闪不避让他知道是她只怕是早存死志。
“公主。”他蹲下来,很真诚的问:“就算大王不是你的父亲,他也给了你名字。”
“我不叫姜姬,我本姓林。”她说。
如果说刚才龚香还抱有万分之一的期待,此刻也全没了,他瞪着姜姬……林渊,就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一样。
“……难道你不想做公主吗?”他问。
林渊听到这句话比他更吃惊,虽然她觉得从到这里来以后,每一天都在刷新三观,但现在竟然听到了龚香这么问她,“……难道你还想让我做公主?”
龚香看了眼冯瑄,两人一起盯着蒋龙看了一眼。
“你是公主。”龚香转过头来对她说。
林渊是真的好奇,“为什么?让我死不是更简单?”她送走了所有能送走的人,留下自己,揭穿此事,就是为了打破姜元对鲁国的掌控,让姜元这个大王在这些臣子面前威信扫地,让他再也站不起来——双重意义上的。那对姜武他们才是真正的安全。
一边太强,另一边太弱,暂时没办法让弱的那一边成长起来,那就只有打断强者的腿,让两者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龚香说:“一个死的公主和一个活的公主哪个对鲁国更好,我就选哪个。”
“你可以让别人来做公主。”她说。
“谁呢?”龚香问自己也是在问这殿里所有的人,他看了冯瑄,冯瑄点了点头,他看蒋龙,蒋龙避开他的视线,但最终也点了点头。
“公主。”龚香仍然这么喊她,“小公子真的死了。”从她说出她不是大王的女儿起,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会怀疑了。
林渊……姜姬闭上眼睛,轻轻点头,“对。”
龚香问,“尸体呢。”
姜姬:“吃了。”
蒋龙心中一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龚香和冯瑄却还算适应,龚香点点头,起身道:“我送公主回摘星楼,请公主暂时留在摘星楼,不要外出,容我等劝服大王。”
姜姬难掩复杂的站起来,看龚香。
龚香笑了一下,说:“公主,我宁愿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假公主,也不要像冯夫人或王后那样的真公主。”
不管是美貌还是品德都没有心性重要,一个如狼的公主和一个似羊的公主,哪怕后者同时拥有美貌与品德,但在王宫中,仍是来的仍然是前者。
龚香想起冯瑄跟他提过,大王在归国途中杀了一个女人。如果公主是为了给此女报仇而能将一国公主之位弃如蔽履,那她还是一位义女。
他心中升起一丝敬佩。这么说,这位林氏女等到如今,才等到能重创大王的一天,亲手杀了他的期盼以久的儿子,还生啖其肉,其心性之坚,之毒,世所罕见!
“哇哇,哇哇!”羊崽伸手藕节般的小胖手臂,不依不饶的挥打着。
姜良把他背在背上,累得呼呼喘气,他还抓住姜温的衣摆借力,不然他一步也走不动了。
“我、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他问姜温。
姜温很长时间才回答他:“……去一个能有人收养羊崽的地方。”
在他身前是姜俭与姜智,两人各背着一个大包袱,身边还赶着两头驴,驴身上背的是他们的干粮和水,为了节省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