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公主就常常带人走这条路出宫,虽然先王去世后就再也没见公主出来玩,不过这里的人还是会拿这个话来吸引外地的商人“就是这条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看到公主呢!”
结果今天不止有公主,还有大王。
太子被留在了宫中。
倒不是姜姬不肯带姜扬出来,而是为了安全,避免真有丧心病狂的想把姜氏一门给一口气全砍了。
这种人还真有,听说蒋家当日有逃出去的部曲,一直等着想给蒋家报仇。
她总要给鲁国留个血脉。
如果真有不测,至少别让鲁国百姓因为王脉断绝吃苦受罪。
姜姬和姜旦都没有掩饰身份,光明正大的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出现在街面上,身后有两人的车架,而他们俩因为想看街景,都是骑马。
姜姬会骑,姜旦不会,所以她就让轻云来来回回的绕着他跑,炫耀过后,开始教姜旦怎么持缰,怎么控制马。
街上的商人立刻发现了她和姜旦!
蟠儿就带着人上去肃清街道,不能让刺客混在人群中,他带着人去驱赶人群时,立刻就被人给认出来了。
“是蟠郎!”
“蟠郎!”
姜姬闻声看过去,不由得失笑。叫蟠儿名字的全是年轻的男女,也有几个凑乐子的人,对蟠儿像对巨星。
这里有的人未必真的见过蟠儿,但是都听过他的名字,所以才能在一见到他的时候就能认出他来。
她走到她的车驾前,让人把窗帘和车帘都拉起来,里面赫然是另一个俊美少年!
他本来坐在车里就是一副闷闷不乐的神色,等姜姬命人把所有的帘子都打开后,他愤怒又惊慌的抬起头。
街上的人一开始只有一个人抬头看他,很快的,所有人都抬头看他。
姜姬恰到好处的唤了声:“玉郎,你出来,陪我一起骑马。”
蟠儿得已顺利从“脱险”,而且从今日后,他身上的美貌光环会迅速褪色,人们会忘了他,只记得公主藏在车中的“玉郎”。
白清园回来后就闷在屋里,极为消沉。
在他人生的前十六年一直是自负的,因为他的容貌而喜爱他的人都不会让他觉得难受,所以他也一直没有觉得容貌是一种负担。
但自从到了乐城后,他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第一次以容貌为耻。
今天,在公主的车上被街上的人观看时,他竟然觉得自己的衣服都被人tuō_guāng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心愿。
希望人们以后想起他,不要记得他姓白,是白家子弟。就当他是一个无名无姓,无父无母的侍人,一个奴隶。
他默默把锲刀握在手中。
“玉郎,放下。”姜姬站在他背后说。
白清园一颤,反而更坚定了,“公主,我死了以后,你不要怪罪我的家人。”
“那不可能。”姜姬冰冷的拒绝他,“你要敢自尽,我就杀你全家。”
白清园看过来的眼神既愤怒又软弱。
“啾啾,你来之前就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吗?”她同情的问他。
白清园愤怒的说:“我来之前可不知道公主会是如此无耻!”
她好笑的问:“我无耻在何处?我玩弄你?”
白清园目瞪口呆,一个女子,竟然能把这种话轻易挂在嘴边?!
不过公主当然没有玩弄他,仔细回忆,她好像什么都没对他做。
但他却觉得自己宁愿意去死也不愿意留下。
“你不让我离开!”他说,“如果你让我离开……”
“你已经被齐太守送给我了。”姜姬故意这么说。
白清园愤怒的说:“他只是将我引见给你!他不是让我来、来……”
“来当玩物的。”她说。
白清园气红了眼。
“但这有什么区别?你是个美丽的男子,我是个公主,你以为齐太守把你送来只是让你在我面前转一圈,然后由我来追求你的吗?”
白清园哑口无言。
这确实是……他来之前设想的画面。
姜姬好笑道:“啾啾,白家在齐太守面前尚且要卑躬屈膝,齐太守在我面前却连进门一叙都不够格。你觉得,我会追求你吗?”
白清园那张美丽的脸在屋里好像会发光。
公主越说……
“因为你长得美,所以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家人,都认为你的脸能够弥补这一切。”她说。
……他越觉得无地自荣。
“但我不必追求你。”姜姬慢慢走向他,在他秋水一样的杏眼泪光闪闪的瞪视中,轻轻抚了一把他的脸,光滑的像玉一样。
“我就可以得到你。”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锲刀,“你想死,请便。你会死得就像我屋里的宠儿一样,死了以后也只是被人随意扔到野地里去。日后被人提起,也不过是一个可悲的人。”
白清园的嘴唇哆嗦起来。
“我不必报复你的家人。”姜姬笑了一下,“齐太守会先我一步处置他们。免得你惹我生气,我再去找他的麻烦。”
白清园打了个寒战。
姜姬转身走了,在门前对照顾白清园的侍人说:“多谢你发现了,我想他现在应该不会想寻死了。”
侍人看了眼屋中呆立的白清园,道:“我以前也想过跟他一样的事。”所以立刻就发现了。
“……”姜姬突然想问,在旁人眼中,“你觉得我对啾啾残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