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黑的天色里,卢大树心里顿时痛心又害怕——老大这么一个英朗伟岸的好男儿,怎么就好这一口了?
万一,万一老大哪天心血来潮看上他了,他从是不从?
他可是已经跟媳妇儿成了亲的人哪!他要怎么样才能躲开老大的魔爪?!
卢大树忐忑了一刻,转头就走,此刻的他是真不想跟萧绍棠碰面。
偏偏他刚溜出去没两步,就被眼尖的萧绍棠逮了个正着:
“卢大树,你往哪儿跑?”
卢大树只能站住了,如丧考妣地转过身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世子殿下,您,您回来了?”
萧绍棠二话不说就踹了卢大树一脚:
“你这是什么见鬼的眼神?”
卢大树不说话,就偷偷去看萧绍棠身边的那人,瞅了一眼又一眼。
萧绍棠简直要被他这贼眉鼠眼的样子气得笑了:
“看什么呢?这是父王那边给我送过来的先生,暂时就与我住在一起,行礼,叫白先生。欢欢,这是我的副将卢大树。”
卢大树被这声“欢欢”恶心到了,很是不情愿地挪到白成欢面前,草草行了一礼:
“白先生……”
白成欢就打量了他一番,只见眼前这年轻人面孔黧黑,身材壮实,眉眼看起来很忠厚,颇有几分悍将的影子,就冲他点了点头:
“卢副将免礼。”
不过她也没忽视卢大树看她的时候那带着轻蔑的眼神,就歪着头看萧绍棠。
萧绍棠一看卢大树这样子,早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知道他定然又误会了,忍不住就又踹了他一脚:
“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把你那龌龊念头给我收起来!”
说完也不理会卢大树那忿忿的神情,牵着白成欢就走进了营帐。
因为神情不妥当而一连挨了两脚的卢大树一个人站在门口几乎要哭出声来,这能怨他吗?
老大怎么就没想一想,他这么亲昵地牵着个小白脸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满军营的将士会怎么说?
进了营帐的白成欢就盯着萧绍棠看:
“到底有什么隐情,你给我老实交代!那卢大树明明就不对劲!”
萧绍棠想起自己在宁州时那一次懵懵懂懂向卢大树请教男女情感的事儿,忍不住捂了脸只是笑。
白成欢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清楚啊,不然今日人多眼杂,看见你我的人可不少,到时候万一闲言碎语满天飞,我心里都没个底!”
萧绍棠就哭笑不得地将在宁州的那桩事情说了。
白成欢瞠目结舌了许久,忍不住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哈哈,原来你在他们眼里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人哪!哈哈,笑死我了!”
白成欢从来都没有在萧绍棠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笑过,又圆又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再也不是若隐若现,而是可爱地露在唇边,衬得她笑得泛红的脸颊更是艳若桃李。
萧绍棠从来都没有见过白成欢笑成这样样子,新奇又觉得欢喜莫名,被卢大树“污蔑”的沮丧郁闷顿时都散去了,却还是故意撒泼耍赖地扑了上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装作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许笑,不许笑!”
“哈哈!”
白成欢觉得这样的萧绍棠好可爱,伏在他的肩头,笑得更大声了!
卢大树听见里面的笑声,一颗心完全碎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自己休息的营帐,一个人坐在床铺上发呆。
一群八卦的下属却迅速地向他围拢过来:
“卢头儿,世子殿下带回来那什么人?”
“卢副将,世子殿下这是干什么去了?这段时间都没见着人啊!”
出了好奇八卦,还有语重心长型的:
“大树啊,世子殿下带的那小先生看起来来路不太对啊,你可得劝着点儿啊!”
卢大树只觉得耳边像是有一百只鸭子在聒噪,连忙起身逃了出来,一个人坐在篝火旁唉声叹气。
不论是在宁州的何七,还是后来的秦王世子殿下,他认识的这个人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不,顶天立地的铮铮男儿,可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看看那所谓的白先生,细皮嫩肉,哪一点像个男人?难怪跟老大臭味相投!
那笑声就跟个娘儿们似的,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他还能闻到一股子女人膏脂的气味儿,还有那耳朵上……
卢大树脑子僵住了——膏脂,耳洞?
那都是他在自家媳妇儿那儿见过的东西!
卢大树一下子跳了起来,带起来的风刮得篝火一阵摇摆——他的个老娘哎,那就是个娘儿们!
这军营里,怎么能进女人呢?难怪老大要这样遮遮掩掩,欲盖弥彰,原来这是个女人哦!
卢大树正要拔足狂奔去找萧绍棠说自己冤枉了他,可一想有不对!
老大在京城,是娶了世子妃的吧?
那他这是找的外室呢,还是准备纳妾呢?
这么一想,不管那白先生是男是女,老大做这种事情,都不算个男人!
卢大树又愤愤地坐下来了,而那群追着他过来的八卦兵士们又呼啦啦围了上来。
萧绍棠全然不知道他在卢大树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全面坍塌,他正神情狠厉地叮嘱另一个副将赵文松:
“……我如今也不怕麻烦,你明日务必留心营里那些本地的兵和皇上让带过来的人,如果有乱造谣言,私自传信,煽动人心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