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儿子,就埋在我的阶前……”
威国公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威国公要去拉扯威国公夫人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石玉珍,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做了一辈子的夫妻,威国公对自己的妻子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她状似癫狂,可她说的,定然不是疯话!
威国公夫人恶狠狠地盯着威国公,抓住了他的衣襟,趁着他愣神,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刃在自己的心上划:
“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脸装傻?你不是听你母亲的话,听你妹妹的话吗?你们一家人谋害了我腹中的孩子,再塞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儿给我!”
“徐钦厚,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你们徐家什么债,你们要这样对我?那也是你们徐家的骨肉啊,你们怎么就忍心?你到底有没有人心,有没有长人心?”
“你们徐家这满府的畜生!畜生!”
威国公夫人边哭边骂,直至声嘶力竭。
威国公捂着火辣辣的脸,脑子里嗡嗡作响,久久不能分辨这话中的意思。
而被震惊当场的人除了威国公,还有徐成霖,他跪在威国公夫人身边,几乎语不成句:
“可是,可是祖母说了,说胞弟一出生……就没了气息,她是怕你伤心才……”
“对,还有你!”
徐成霖不说话,威国公夫人还想不起他来,此时听他说话,立刻就扑了过来,扬手捶打在他的身上: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伙同外人来骗我,你还给林嬷嬷下毒妄图遮盖当年的真相,你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威国公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厮打着儿子的妻子,又看看神情茫然只知道挨打都不知道躲的儿子,终于彻底确定,他们都被笼罩在了一个阴谋里,而今,那个阴谋,才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他脸色沉凝如死水,向门外守着的人吩咐道:
“去,将所有相关人等,都给我找来,我要亲自审问,到底是谁,想要乱我徐家!”
翌日,宫中,萧绍棠接到了第二拨消息。
“威国公命人从威国公府京郊的庄子上接了一个昏迷不醒的老嬷嬷回去,然后府内外大门紧闭,无人能进出,威国公的书房,灯亮了一夜,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卑职尚未打探清楚。”
“这个老嬷嬷是什么人?”
“是当年伺候威北侯太夫人的一个嬷嬷,姓林。”
萧绍棠越发觉得蹊跷。
按说,一个姨娘和一个老嬷嬷,都是仆妇之流,应该掀不起大风浪才对,可是威国公府这阵势,明显就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毕竟是连祠堂都砸了。
他想了想,吩咐道:
“这件事先不要让皇后知道,继续盯着。”
威国公府,荣熙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威国公夫人一身素衣,披着银白色的披风,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裹,迎着寒风走了出来。
昔日鸦髻高挽,高贵明艳的威国公夫人,骤然就显出了年近五旬的老态憔悴来,眼角皱纹横生,眼眶红肿如桃核,两鬓更是霜雪覆盖,凭空生华发。
这比成欢亡故的时候,还要憔悴百倍千倍。
只一眼,就让侯在门外的徐成霖热泪差点冲出眼眶,他走到威国公夫人面前,垂下头掩饰自己泛红的眼眶:
“母亲,您要去哪里?儿子陪您去。”
“儿子?”
威国公夫人紧了紧怀里的包裹,神色漠然:
“我的儿子在我怀里。”
“母亲!”
这样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徐成霖的心上,他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母亲如此说,让儿子如何自处!”
“你既然自小就有主意,这样的事情都可以瞒着我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能自处的?”
威国公夫人冷漠的神情被打破,露出刻骨的恨意,即使是她曾经看得比命还重的儿子,此刻也成了她的仇人。
“可是母亲,我是真的不知道祖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当日不知道您也被蒙在鼓中……”
“你知道!”
威国公夫人一直压着的愤怒顷刻爆发:
“你觉得妹妹很好,你就认了是吗?你亲眼目睹一切,却没有告诉我!甚至到了如今,你发现了不对,但是你还是没有想着告诉我!你以为怕我伤心就可以不说,就可以跟你祖母合起伙来骗我一辈子吗?你枉为我的儿子!”
“你怕我发现,想要对林嬷嬷灭口,彻底将这件事掩下去,然后让我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算计里!”
“纵然你不是凶手,可你也是帮凶!你与那些害死了你弟弟的人没什么两样!”
威国公夫人抬脚从徐成霖身边绕开向着二门走去,眼中是无可挽回的决绝之意:
“你们徐家如此恶毒心肠,必遭天谴!”
“母亲!”
身后徐成霖忍着眼泪匆匆追了上来:
“您到底要去哪里?”
威国公夫人低头看着怀里的包裹:
“我要去请人将你的弟弟超度,好生安葬,你也去吗?”
“儿子自然要去!”
徐成霖抹了一把眼睛,回头吩咐身后跟着的亲兵去备车。
威国公夫人却并未因此给他半分好脸色,只是冷冷道:
“你去也好,好好地跟你弟弟赎罪,看看你徐成霖能不能问心无愧!”
徐成霖半个字都不敢回驳,寸步不离地跟在威国公夫人身后,原本紧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