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伯大小姐今儿出了这么一桩事,谁还敢娶?
萧绍棠的目光扫过谁的身上,谁都是浑身一哆嗦。
一片死寂中,石婉柔脸色铁青。
她不愿意被萧绍棠随意指婚,但是被当众这样问,无一人应声,也是她到死都无法忘记的耻辱!
以后,所有人都能指着她的鼻子鄙夷她,看,石婉柔,就连皇帝开口询问,都没有人愿意娶你!
萧绍棠很是满意地巡视了一圈,然后又笑微微地道:
“看来是没有人愿意为朕分忧了,难不成石小姐的姻缘得耽误到有人愿意娶你,朕才能成全?”
“皇上,微臣有罪,微臣逆女的亲事,不敢劳烦皇上!”
忠义伯因为不比皇帝坐得高,看得远,并不大清楚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完全明白过来,连忙叩头请罪。
“忠义伯不必推辞,朕可以再问问。”
萧绍棠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去。
早日不知教女,到如今才说不敢劳烦,晚了。
“朕再问一遍吧,有没有人能为朕分忧,娶了石小姐回去?”
萧绍棠仍旧是笑微微的。
这一次,很多人都心中有所意动了。
娶石婉柔自然不是好事,可皇帝此时这么问,十之八.九是要找个人将石婉柔娶回去,让她受一辈子的磋磨。
这个,对他们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安国公府前来参加春日宴的一个庶子就出声道:
“草民愿意为皇上分忧!”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就有人接二连三地应声,不过这些人,大都是京城权贵家中无人理睬的庶子。
到最后,甚至连威国公府的庶子徐成乐也出声道:
“草民嫡母乃是石小姐的亲姑姑,草民也愿意亲上加亲,为皇上分忧!”
他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这种时候,皇帝期许的人选,必定不是什么天潢贵胄的天之骄子,而是一个要本事没本事,要身份没身份,能给忠义伯府嫡出小姐最大羞辱的人。
而他刚好就是这样一个低到尘埃里的庶子。
在威国公府战战兢兢这么多年,也不曾有过什么出头露面的机会,而像今日这样,能让皇帝多看一眼的机会,此时错过,今生大概都不会再有了。
还不如就此一搏!
甚至,只要想一想嫡母得知自己娶了她这位尊贵的侄女儿时候的神情,即使从不曾与嫡母有过什么深仇大恨,他也还是觉得说不清的快意——
不是看不起他,视他们这些庶出子女如无物么?他偏偏要让她一辈子都看在眼中!
从安国公府那个庶子出声开始,一直到徐成乐居然也妄想要娶到自己的女儿,忠义伯和章氏的脸越来越青,都快要昏过去了。
要是嫁给那些人,女儿的一生算是彻底断送了,不过是比当初的薛云涛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萧绍棠却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诸位都是对朕忠心耿耿之人。石小姐,可要好好挑一挑了!”
“臣女不嫁!”
愤怒和羞辱到底还是压垮了石婉柔最后的一丝害怕——若要这样被人羞辱摆布,她宁可去死!
虽然她今日来赴这场春日宴的原因本来也是想要找一个二傻子作为自己余生的安居所在,甚至白祥欢和徐成乐她都考虑过,因为这两人,一个她以为老实,一个是翻不出姑姑手掌心的庶子。
可她并没有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被人搪塞过去!
她要的是一场她能绝对掌控局面的婚事,而不是这样让她丢尽颜面,还有皇帝插手的婚事!
就算是同样的结果,她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过程!
“不嫁?”
萧绍棠轻轻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感觉到了白成欢在他身后挠他的手心。
“萧绍棠,我已经让她付出代价了……”
身后的声音弱得像只小猫咪,听在耳中让人心头痒痒的。
她大概还是不忍心看石婉柔如此丢脸吧,不然也不会让秋月送她走。
可萧绍棠只是略略犹豫,还是稍稍回头,无情地拒绝了:
“可我觉得,这代价远远不够,不够她明白,什么叫做自食恶果。”
他从那只柔软的手中挣脱,挥了挥宽阔的袍袖:
“石小姐不愿意挑个人嫁了,也好。那忠义伯府就不必等到下一代再降爵了,按照大齐律例,对皇后大不敬者,可削爵去官,抄没家产,甚至,没入奴籍,不知道,忠义伯大小姐,是想要入哪个权贵府上为奴?”
皇帝说得漫不经心,却足够让忠义伯与章氏齐齐魂飞魄散,两人声音颤抖地哀求:
“皇上……皇上开恩!请皇上恕罪!”
“不是朕不肯开恩,而是贵府的大小姐大好的姻缘不肯要,一心只想家破人亡,朕有什么办法?”
皇帝微微笑着。
忠义伯瞬间老泪纵横。
当初,自己女儿做了错事,被惠郡长公主借机施压,彼时还是秦王世子的这个人,还曾仗义出手,后来又种种相助。
可为何到了今日,却成了这样?
只不过短短的一瞬,忠义伯就想得很明白了——
他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从前,女儿骄纵,他总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甚至对她说句重话都心中不安。
就连她私自与薛家的庶子有了情义,惹得惠郡长公主上门施压,他都只担心女儿的一辈子毁于一旦,却没想到,居然会有祸及家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