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北听到这里便想张口,但又将心中猜测咽了回去,睁大眼睛看着宁衡听他继续说来。
“直到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宁家追查近一年,但也只能查到这场让大靖英才折损惨重的变故,是那三位皇子为坑杀对方所设下的陷阱。”
“只是,从王当家的遗物中,却查出了另一个真相。”宁衡在这里停了停,给朱定北和自己分别倒了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唇舌,才继续道:“王当家本名王琨,祖籍凉州金城,泰安四十年入京武举,名列第七,被先帝赐予三皇子做贴身侍卫。但实际上——”
“他是陛下的人。”
朱定北终于忍不住说道。
宁衡犹豫谨慎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了猜测,而听到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并非无稽。
宁衡轻舒一口气,他刚才的话也有引导朱定北想明白的用意,见他这么快就猜出了关键,他也落得轻松些。毕竟,这样的真相就是宁家家主也应该视若不见,而不深究。
“不错。他是当今陛下,当年的七皇子的人。”宁衡道:“当年陛下在凉州资助了一些困苦的学子和武人,王琨便在其中。因为陛下这些资助是打着先帝的名号做的,所以并不惹眼,也没人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已经暗中被陛下收为己用。但是这个王琨手中有当年七皇子手中的印信,当不会错了。”
“或许是他命有此一劫,当日陛下暗卫撤离的时候途径的路线与王掌柜运送色石回来的路线有所交集,向来是无意中遇见。以陛下的性子,当年王琨就不应该带着他的秘密活在人世,今日被察觉,也不能让他活过三更。他隐姓埋名在广州府活了这些年,着实可惜了。”
海上那么大,偏偏在那个地方那个时间让两方几乎没可能相遇的行船遇见,还让暗卫中的知情人发现王琨的存在,当真是时也命也。
“宁家所查的事情已经没办法证实了,很多真相只能靠我们猜测,是不是真相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咱们只当不曾知晓,切莫宣扬,连你阿爷阿爹都不能告诉,知道吗?”
这就是宁衡在查到之后不愿告知朱定北的原因。
王琨潜逃了二十几年,替陛下保守了秘密安安分分了这么多年,陛下依然对他下此杀手。
宁衡知道,在这件事上,除非是皇帝肯把性命交付的信任之人,其他人谁知道都不能让他活过明天。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当年强势的几个皇子全部丧命其中,多少臣属和世家因此绝后,若是被查出还有内情,那陛下这个皇位当初是怎么从兄长们手中夺来的,就会被世家怎样拖下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些绝了后如今在府中凄凉过完余生的世家老者若是反扑起来,或许连朱家军都镇压不下去。
因为那不仅是世家暴动,而是百官寒心。
朱定北自然明白其中利害,让他疑惑的却是另一件事。
“既然是暗卫发现了他,那直接让暗卫灭口就是了,陛下为何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不是引人怀疑,惹人去深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