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景隆帝走出来,好几个人立即低头,生怕被瞄上,身子颤抖,大部分都是强爬起来的,昨晚太医院的太医折腾够呛。
“出发!”
景隆帝一步步走向宫门外,全城戒严,灵柩已经去了皇陵,出了城门,直奔皇陵。
苏晗坐在马车上,幸好青书机灵,带来了不少糕点。
“先吃吧,垫垫肚子,可不能饿着,这一时半会还早呢。”
凌氏嘱咐道。
苏晗点点头,用了三四块,喝了一碗牛乳,摆摆手,多余的再也吃不下。
大约两个时辰后,马车停下,耳边是一阵阵哭声。
“太子妃,皇上有令,您不必过去了。”
一个侍卫走了过来。
苏晗点点头,“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连太医诊脉,景隆帝肯定知道,苏晗离得远,只看了眼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
祭祀入土仪式足足五六个时辰后才结束,景隆帝站在陵前,久久不肯离去。
背影孤寂,直叫人发酸。
又过了好一会,景隆帝终于肯动身了,一个女子跑了出来,跪在景隆帝脚下,苦苦哀求。
景隆帝心一软,就放了那女子。
“好像是四公主。”青书眺望,恰好看见了那名女子的脸。
苏晗点头,“戚韵当初被贬来皇陵,今日倒是巧了,皇上情绪正式不稳定的时候,肯定会怜悯戚韵,戚韵年纪轻轻,哪里受得住皇陵的孤苦。”
凌氏紧抿着唇,“即便如此,也回不去皇宫了,顶多是给了一笔嫁妆,找个殷实的人家嫁了,平稳度过一生。”
若是不老实,下场必然很惨。
苏晗浅浅一笑,想起了我前世,戚韵嫁给夜潇寒,成了明初国母,儿女双全,明初再没有被灭之前还是十分幸福的。
不想,今生今世落到今日地步,若非当初自己阻拦了戚扇,今日的戚韵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明初太子妃。
冥冥之中改变了不少,苏晗微微叹息。
直到天色泛黑,在大臣的劝慰下,景隆帝深吸口气,才肯离开。
“摆驾回宫!”
随着一声高喊,景隆帝一行人原路返回,只留下九九八十一名僧人坐在皇陵前超度。
折腾了一天,苏晗早就乏了,回到东宫早早就睡下。
倏日一早,景隆帝下旨,册封贺家大爷为贺国公,并赐居原先的浔王府。
一座亲王府的宅子,手一挥就给了贺家,这是景隆帝要重用贺家的意思。
于是乎,上门巴结的人数不胜数。
贺老夫人简直惊呆了,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晕晕乎乎的。
儿媳妇是公主不假,但大家都知道一直是个冒牌的,梨贵嫔名声不好,连带着庆阳公主也跟着遭罪。
自从娶了庆阳公主,贺家没少被人戳脊梁骨,偏偏贺国公一根筋,就认准了庆阳公主,直到庆阳公主死后,仍不肯娶,连个妾也不肯纳。
眼看着贺家长房一脉就要断了,贺老夫人以死相逼,逼着贺国公纳了一房妾,也是贺国公的表妹。
但一直没有开脸,算不得妾,老夫人一直有意将侄女扶正,可惜东楚有律法,驸马爷娶妻,必须经过皇上同意,否则就是藐视皇家。
沈琬宁不肯做妾,一直就这么耽搁着,贺老夫人在乎的是沈琬宁能否生孩子。
沈琬宁也争气,生了一儿一女,是贺国公唯一的儿女。
这下好了,贺国公不仅有儿子,还是太子,嫡长子的位置肯定要让出来,两个孩子就变成了庶出。
贺老夫人至今才晃过神来,她的儿媳妇是真真切切的金枝玉叶,不是孽种,亲孙子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和老夫人沉浸在喜悦中,一时忽略了沈琬宁和一双自小疼到大的孙子孙女。
这几日来客,沈琬宁都是忙前忙后的,多少权贵夫人巴结,俨然就将沈琬宁当作国公夫人。
“母亲,不是儿媳挑理,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让表妹忙前忙后呢,表妹身份不正,大嫂刚入皇陵,咱们家就摆出一幅要办喜事的样子,皇上知道还不得恼死?”
说话的正是二房太太厉氏,一早听说庆阳公主的事,就急着来巴结老夫人。
沈琬宁小脸一僵,手里紧攥着手帕,恨不得将厉氏那张嘴缝上。
“母亲,二嫂说的不错,表姐确实不合适。”
小姑子贺春莲也道,语气里出不出的尖酸刻薄,背脊挺的直直的,一点也看不上沈琬宁。
头上是花枝招展的珠钗首饰,浓妆艳抹,穿金带银,看得人眼花缭乱。
贺春莲嫁给一个商户,当初就因为娶了庆阳公主,才导致贺春莲嫁不出去,一直留在家。
到后来实在等不及了,只能草草嫁给一个商户,生了一双儿女。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来了个大翻身,大嫂是公主不假,亲外甥是太子。
这两人贺春莲没少被人巴结,还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高贵夫人,简直要上天了。
沈琬宁紧低着头,眼角睨了眼贺春莲,这个小姑子就是个势利眼,没少在沈琬宁身上剥削。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自己,沈琬宁气的眼眶通红,手里的帕子紧紧攥着。
贺老夫人今年六十岁,却比一般的老夫人要老许多,这几年操碎了心,几乎是足不出户,两鬓花白,一脸老态。
尤其是高高的颌骨,眉眼处一柳弯眉,更添一丝刻薄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