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颜汐凝低低地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杜威却突然叫住她:“汐凝。”
颜汐凝顿了顿,回转身来,走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答道:“还有什么事吗?”
杜威抬头看她,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问道:“薛采月,她怎么样了?”
“还没死,让你失望了。”颜汐凝淡淡地道,杜威急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还把人往死里打?”颜汐凝怒道,将手中的盆子搁在地上,对杜威冷声道:“看看吧,这盆里的血水,都是为她治伤留下的。”
杜威看着那腥红的颜色,目光微微一凝,他垂下了目光,低喃道:“我没想打死她,就想她知难而退罢了。”
颜汐凝听了他的话,心中的怒气平息了些,她蹲下身与他平视,认真道:“杜威,我知道这件事是采月不对,她不该追着你追到了军中,但赶她走的方法有千万种,你何必用这种,她一个千金小姐,放着家中优越安逸的生活不过,千里迢迢地到了这里,混入军中,难道她心里不害怕吗?我知道,她一定是害怕的,那种感觉,我经历过,无依无靠,彷徨不安,可为了所爱之人,便无所畏惧了,但这种感情,是有限度的,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知道你一向冷心冷情,如今我只想问问你,你对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若你不喜欢她,你放心,我回去会把话和她说清楚,绝不让她再缠着你不放。”
杜威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怔,他抬头看向颜汐凝营帐的方向,脸上带着迷惘之色:“我,我不知道。”曾经薛采月一次一次来烦他的时候,他只觉得讨厌,她看他总是冷着脸,便想方设法逗他笑,再后来,他习惯了她的聒噪,可当她将代表情意的香囊羞涩地送到他眼前时,他心中惧怕难当,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他如今时时奔波于战场之上,只想着能建功立业,出人头地,根本没想过儿女私情,他没想到那次的拒绝,竟然会让她追到了这里。
颜汐凝听了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在这种事情上犹豫起来了,杜威,我看错你了。”她说完端起盆子,转身快步离开。
杜威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亦对自己唾弃万分,他也不知道方才自己为什么要说不知道,因为颜汐凝说会让薛采月不再来纠缠他,他怕再也见不到她吗?那是喜欢吗?不,那不是,他一个在战场上随时都可能没命的人,现在怎么敢喜欢旁人,他知道,他在战场上无所畏惧,只是因为他心中毫无牵挂,所以才敢拿性命相搏。
薛采月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她一醒,颜汐凝便端了药过来,她想爬起身,背上袭来剧痛让她一下又趴了下去。
“你别动。”颜汐凝急急地稳住她,斥道:“你身上的伤才刚开始愈合,要是乱动,马上就又裂开了。”
薛采月听了她的话,乖乖地趴好,望着颜汐凝虚弱笑道:“姐姐,还好这里有你在。”
颜汐凝舀出一勺药递到嘴边吹了吹,喂了她喝下,带着责备的语气道:“是啊,若不是我在,你恐怕真没活路了。”
她的话让薛采月沉默了下来,她落寞地道:“姐姐,那时若不是你挡了上来,他是不是真的会打死我。”
颜汐凝看她难过的样子,放下碗轻抚着她的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低声问道:“采月,你为什么会混入军中,你爹知道吗?”
薛采月摇摇头,苦笑道:“我又要让爹爹失望了。”她看着颜汐凝,不安地问道:“姐姐是不是也要赶我走?”
颜汐凝微微一叹,宽慰她道:“你如今这样,我又怎么安心将你送回去呢,你别担心了,容华已经答应了我,让你跟着我,不会有人再赶你走了,也不会有人再那样罚你了。”
薛采月并没有因为颜汐凝的话高兴起来,她低语道:“姐夫也知道了吗?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闯祸精,什么都做不好,也不讨人喜欢,总是做一些让人厌恶的事情,惹别人烦心。”
颜汐凝心中一疼,痴情的女子,最是苦悲,她将手中的碗放下,看着薛采月认真道:“采月,人首先要自爱,才会有人来爱你,若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毫无优点可言,又怎么能勉强别人喜欢你呢。”她握住她的手,叹声道:“老实说,你私自混入军中,我确实是不赞成的,虽然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可这真的太危险了,若不是杜威发现你,而是军中另外一个别有用心的士兵发现你是女子,你知道自己会经历些什么吗?那比你这次的杖刑可怕千万倍。”
薛采月一怔,她轻咬着唇,低声道:“可是姐姐,你曾经和我说过,你随姐夫一起去西秦的战场,历经生死后,你们俩便谁也离不开谁了,我原以为,我和他也可以这样的,若我拿命跟着他,他是不是就能发现我的好,就会多看我一眼。”
颜汐凝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想法,她苦笑道:“采月,我跟容华,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我们心中一直有彼此,可是杜威心里有你吗?你自己都没有信心吧,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若他不喜欢你,你就算做再多,也只是讨他冷眼罢了,若他心里有你,你就算不刻意做什么,他也总能发现你的好的!”
薛采月听了她的话,心中思绪万千,她咬着唇,好似下了巨大的决心般:“姐姐,这次战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