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军中送来了面粉,桐县之中的流民们欢天喜地的争了馒头来吃,个个吃了个饱,这才去睡了。临到了半夜,白芷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坐在台阶上看着星星,不觉白桓立在了身边,白芷抬头看他,很大方的让开了一个位置,让白桓坐下。
“阿芷睡不着?”白桓顺势坐在了妹妹身边,大手轻轻抚过她的发,“我昨日就不同意你说你要来这里,谁成想你非要如此,我倒是也不知道如何了,只好与你一同来。”
“二哥,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孩子了。”白芷笑道,“就算还是孩子,白家遭了那样的事,我又怎能还躲在哥哥身后?况且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为什么不做?”
白桓静默了片刻,看着白芷的目光满是怜惜,轻轻让妹妹靠在肩上:“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模样,每每惹了事,就找大哥帮你。大哥是个和顺仁善的人,只要你开口,他永远都是护着你的。如今想想,仿佛还是昨日的事。”
听他提起往日的事,白芷也是动容,旋即心中一阵悲凉,可惜再怀念,也是回不去了,没有办法,白家的太平日子,自己和白桓、白松的人生,全被上官宏和江修毁了。
靠在白桓身上,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味,白芷轻声道:“我只记得,小时候,总是二哥欺负我,连大哥也劝不住……”
听她声音渐次低了下去,白桓苦笑起来,拍了拍她的手:“二哥不会再欺负你了,二哥会永远保护阿芷的。”
白芷展眉微笑,回头看了一眼在屋檐下睡得横七竖八的流民们,复叹道:“不过只是吃一顿饱饭罢了,他们便这样满足,也不难想到,他们往日的日子,到底是过成了什么样子,只是这样想一想,就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而上官宏和江修,仿佛是不知道一样在京中享乐。”
“那咱们就进京去,杀了他们。”白桓的声音陡然一冷,像是无边的黑夜将光明吞噬了一般,没有一点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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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天明,白芷和几个妇人将昨夜还剩下的馒头给蒸了起来,分给了每个人。只是因为昨日送来的面粉并不是很多,所以早饭也算是吃得并不满足。白芷和几个女孩儿将田七扶了起来,就着面糊给他喂了小半个馒头,因为昨夜服用了生血片,他的脸色好了许多,又因为昏迷之中吞咽能力不够,刚喂到第二口,便被呛得剧烈的咳了起来。
白芷微微沉吟,忙道:“快,帮他抚背,可别拉着伤口疼。”一众人忙里忙外的抚着田七的背。他却微微睁开了眼睛,因为昏迷了一天一夜,他睁眼之时,眼睛被光刺得难受,只能见到几个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忙活:“你们……”
“田大哥醒了?”一个女孩子笑起来,“醒了就好,快拿些水来。”有人递来了馒头和水,众人将馒头掰碎了给田七送到嘴边,田七艰难的咀嚼馒头,眼神有些涣散:“白/面……哪里来的白/面?”
“是云州大军送给咱们的。”那少女将有些散乱的耳发掖在耳后,“今日说是博陵侯在桃花镇布善施粥呢!咱们桐县可算是盼来了一个好官了。”
“博陵侯?”田七轻轻的呢喃一声,挣扎着坐起了身,正要说话,又剧烈的咳了起来。白芷忙一叠声唤来白桓,后者见田七醒了,目光顿时深沉起来,上前给他号脉后,又从怀中取出一个药包,取出生血片纳入他口中:“拿些水来。”
给田七服了生血片,白桓的神色这才松惬了许多:“也算你命大,被一剑洞穿还能不死。”
田七看着白芷和白桓:“你们是什么人?”
“这是白大夫和他妹妹呢,这两位可是咱们的福星呢!昨日若不是这两位大着胆子出去采药,还不能知道原来云州的将军都是好人。”
田七“哦”了一声,旋即看着白家兄妹,捂着伤口咳了起来:“多谢两位了。”
白桓冷着脸摇头:“不必道谢了。”又见众人纷纷起身要出城去,田七又问:“他们去哪里?”
“去桃花镇啊,博陵侯在那里施粥呢,说是还有肉可以吃。”每人说起来,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还以为县令死了,又被那群皇帝的亲卫围了城,肯定只有一死了,没成想还能遇到这样的好官,这叫、这叫……哎呀白姑娘我是个粗人,这叫什么来着?”
白芷微微一笑:“这叫否极泰来。”
“对对对,就是否极泰来!”那人笑道,又吆喝道,“田家哥儿,既然你醒了,就和咱们一起去吧?要不是你那日那样能耐,冲出去和那群□□的干了一架,咱们桐县的百姓也不敢和官府对上啊!更不说你伤得这样重,还是去找博陵侯,吃些精肉,伤口也好得快些。”
田七咳道:“只是我这身子,只怕是要拖累大家。”
“拖累什么?大家都这样一穷二白了,谁拖累谁还不一定呢!”那人笑起来,又转头喊起人:“快!快找辆板车来,咱们把田家兄弟给拉去桃花镇好好养养。”
说干就干,找来了一辆板车,将田七抬上了板车,一行人也就出发了。只是桐县离桃花镇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走了大半个时辰,日头又出来了,又有人道:“白姑娘,我看你身子弱,不如坐上板车吧?我们几个推着你和田家兄弟就是了。”
“这怎么使得?”白芷忙摇头道,那人又说:“什么使得使不得?要不是你和白大夫肯出去采药,说不定咱们如今都饿死了,哪里还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