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中的品玉,素来都是个和善人,更是随时都笑眯眯的,像个菩萨,只是现在因为憔悴,好像已经笑不出了。
见白芷进来,品玉这才站了起来,像是松了一大口气,这才抱着小姑娘道:“这下好了,咱们也算是熬出来了。”又不知道说什么,紧紧的握着白芷的手。
白芷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又吩咐下去让人备水来给两人洗漱。趁着两人洗漱之时,李施夷这才拉了她出门,叹道:“沈姑娘昨儿个病了,说是害了风寒,我寻思着我去看一看,再与你说。上回那事,我也不能知道你心里恼不恼她……”她说得是上次受封诰命的事,“结果,我刚到了博陵侯府,就见她问你。我寻思着你也不在侯府了,便也多嘴问了一句,谁成想,她说她叫做品玉。我就想起你往日和我说起过的,这便将她领了来。”李施夷说到这里,也是不忍,“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孩子都饿成了那样。”
虽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品玉外柔内刚,当年白芷那样苦劝,她也不肯跟随着自己去云州,如今若不是过不下去了,又怎会来到这里?“也罢了,我今日无暇招呼你,若是你方便,替我问候沈姑娘,说我过几日得了闲再去看她。”
“我省得,你二人好好说些话,我知道她于你有恩惠的。”李施夷宛然一笑,又蹲下身子亲了亲桃花的小脸,“好好儿的与那小姐姐玩耍,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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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品玉和小姐儿都洗漱了,白芷拿了自己的衣裳给品玉换上,又取了桃花衣裳来给小姐儿穿上,这才将她拉到自己屋中,问道:“姐姐,这是出了什么事?老爷呢?”
品玉摇头道:“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若非是遇到了要事,未必会拉下脸来,进京来投奔你。”她说到这里,又气苦起来,“白芷,你不知,约莫是去岁腊月上下,便有人来了鄞县。原本也没有什么,可是那些人说,是上官大人派来的。你总是知道,咱们那位县太爷开先得罪了倪家大爷,生怕被倪家寻仇,倪家大爷又是上官大人的死党,他一听是上官大人派来的,顿时吓坏了,忙不迭的去迎接着,后来那群人却说是找你的。只问是不是你曾经在府上伺候过?老爷又能怎说,只能说是。谁知那群人气急败坏的一通臭骂,说是、说你是……”
“说我是诚国公府余孽,罪臣之女,你们也敢擅自收留,难道不是找死?”白芷平静的说完,见品玉点头,也是明白了,“然后呢?”
“而后,就说是这个罪名,将咱们全数抓到大牢里了。老爷身子那样的臃肿,往日谁劝了他也不听,谁知道一进了牢里便上吐下泻,那群人说是老爷包庇罪臣余孽,如何都不给药,老爷没几日便没了。我瞧着心里也是难受,他虽是阴险的,好歹也是小姐儿的父亲。这关了好些日子,倒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将咱们放了出来。我都出来了,才听说一事……”
白芷眯起了眼:“他们把萧家的祖宅怎了?”
“烧了,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品玉闭了闭眼,“萧家二太太还在里面呢!全然不顾,将留守的几个老人家和萧家二太太一起烧成了灰。真是丧心病狂……鄞县那样子你也知道些,我好容易找到了小姐儿,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就算是不活了,这孩子还这样小。她娘与我再有什么龃龉,她总是无辜的,更何况她娘总是死在我手上的。我无奈之下,就想着将她送到舅家,兴许好些。谁知到了京城,倪家那几人,竟然一个都不认小姐儿,说是老爷没良心害死了倪家大爷,现在又开罪了上官大人,谁敢收留着?我们一路到了京城,早就是没一点盼头了,谁知连口水都没喝上。我无奈之下,只得想到了你。博陵侯随云州大军回了京城,我去博陵侯府,没成想见了夏侯夫人……”
“她是我姨表姊妹。”白芷紧紧拉着她的手,“我说我眼皮怎的一直跳,原来是为了你。你也别说什么投奔我的话,我既然唤你一声姐姐,心中自然将你当做姐姐的,你待我的好处,我都记在心中,一时也不敢忘。你且宽心,有我一日,必有你一日。”又低头看着桃花,“桃花,带小姐姐去玩一会儿吧。”
桃花点着脑袋,又扳着小手指头说:“小姐姐要吃糖……”
“你这孩子,自己想吃,倒是还赖在别人身上。”白芷失笑,戳着她的小脑袋,“去找你爹去,成日和我偷奸耍滑。”
桃花这才牵着小姐儿欢天喜地的走了,品玉看着两人,这才咬了咬唇:“那是你和萧公子的……”
白芷脸上顿时红了起来:“虽不是亲生,却也算作是亲生了。”见品玉不明所以,白芷脸上更是烧了起来,“那孩子没了爹娘,实在可怜得很,唤我和萧逸做爹娘,我二人也嫌臊,索性应承了。”
品玉看着白芷,见她脸上都要烧起来了,又掩唇笑起来:“阿弥陀佛,咱们冷心冷肺的白芷姑娘今日都软了心肠要当别人的娘了,不若将咱们家小姐儿也收了吧,这两个孩子做伴儿。”
“你可不知桃花有多皮,我可不愿再来一个。”白芷笑起来,“罢了罢了,这两个孩子一处养着也好。夫人昔年再有诸多不是,总是给我谋了个出路,即便不是她本意,我也是谢谢她的,更何况如今他夫妻二人都没有了,稚子无辜,我也不忍心。”
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品玉听后,后者也是诧异起来:“勿怪我说你身上贵气逼人,原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