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雨般的笑容,让玉春倏地呆了半晌,原先怎么没发觉这容先生笑起来这样好看,直到听得沈霓裳的轻笑,看见容苏露出赧然面红,这丫头才反应过来。
立时捣头如蒜:“方便,方便得很。”
沈霓裳差点没喷笑出声,怕容苏尴尬,先转身朝内行了。
这小丫头整日说这个好看那个好看,可在沈霓裳眼中,最好看的还是非容苏莫属。
依旧是容苏沏茶。
沈霓裳看着他有些苍白的指甲收起了笑意:“先生这几日身体可是不大好?”
如今十月底,算来还未真正入冬。
但容苏穿得却比一般人厚些,可脸色比原先看着还要缺些血色。
“我身体有恙,不能习武,每年冬日身体也会更差些。不过不是大事,开春便好了。”容苏将茶盏放在她面前,“尝尝可好?”
容苏明显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这几日家中有些变化,也不好着急出来,原本那日就想同先生说的。”沈霓裳如今心情也算好,说着也微微笑了:“我如今记在了府中一位长辈名下,日后行动自如许多,便想常来向先生讨教,不知先生肯收下我这个徒弟否?”
容苏目光在她身上旧衣上落了落,原本他就有些奇怪,之前沈霓裳穿着朴素陈旧,看得出生活艰难,但上回来却是一身华服新衣,又向他示意麻烦已解决,但今日为何又是一身旧衣?
沈霓裳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今日出来不想太打眼,故而还穿了以前的衣裳。先生放心,那位长辈待我很好。”
容苏这才颔首,问:“你家似是并不太平,你那位长辈在府中可能护住你?为何早前未曾出手相助?这其中究竟你还需了然才的。”
言下担心之意溢于言表,显然是怕她年轻不经事,为人所骗。
“我的亲生娘亲是我父亲的外室,我在外面长到十一岁,娘死了才进的沈府。”沈霓裳笑了笑,明白对方的担心出自真诚,再加上她有拜师学艺的打算,她今日来之前就打算交待清楚,“在沈府住了四年,我起初只想安稳度日,故而极少出房门。前些日子被人算计,差点成了府中大小姐的陪嫁。所以才有了离开的想法。后来府中司夫人庇护了我,前些日子已经记上族谱。司夫人并无儿女,对我也好。此事虽了,但我觉着人始终还是要靠自己,再者人家帮了我,我若半分能力都无,他日又如何报答?”
容苏这才全然明了,眼中也露出怜惜之色。
之前他的确看出这小姑娘过得不如意,但相识不久加上男女有别,他也不好交浅言深。他原本不是多事之人,只是同这小姑娘合眼缘,才多了几分关注关切。
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出身,过得这样的艰难。
他原本以为她应该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子,生活艰难才不得不另谋出路。
没想到她早前竟然是庶籍。
“我想拜先生为师,学习香道,不知先生可愿收下我这个弟子?”沈霓裳再度笑问。
她原本是有八成把握的,故而也问得轻松俏皮,可渐渐地,她面上笑意收了起来。
“先生?”她看着容苏。
容苏抬眸起来,清俊面容上眸色沉静:“我的香道之艺乃是祖传,家中有令不得外收弟子。沈姑娘,实在抱歉。”
沈霓裳怔住。
这全然出乎了她的预料。
她以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那回容苏并未一口回绝她。
“不过,若是沈姑娘有何疑难或是香道上的见解,我也愿同沈姑娘一同探讨进益。”容苏轻轻柔柔笑开,眉眼温润发光,眼底竟难得的带了几分促狭之意,“这倒是不违反家规的。”
沈霓裳只觉一颗心本沉到谷底,一刹间又飞了上来。
“先生也学坏了,一句话非分两次说……”她故作幽怨看了眼,终忍不住笑起来,端起茶杯几许顽皮模样:“不能拜师那就认作大哥好了,霓裳以茶代酒敬大哥一杯——”
容苏愣了愣,忽地失笑。
“不是你们家规连这个也不许吧?”沈霓裳一双杏眼睁大。
“这倒不会,只是觉着有些巧罢了。”容苏失笑过后,也端起茶盏,“霓裳不嫌弃,大哥自无不愿。”
语罢,将茶水一饮而尽。
沈霓裳也笑着饮完这杯结义茶,心中说不出的高兴:“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在这世上会无亲无故,现在先有了一个司夫人,如今又有了大哥,再不是我一个人了。”
“司夫人?”容苏不是很赞同的摇了摇首,“这位夫人既然庇护了你,当诚心诚意敬重才是。就算记着亲生母亲,也不妨碍如今改口。”
“大哥,你是不知——”沈霓裳忍不住吐起了苦水,叹气道“我不是不喜欢她,也不是不敬重她。就是她跟一般的长辈都不一样。她每日都要我喝一碗羊乳,里面也不知加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前日同她说,能不能加点杏仁去去腥味,她偏不肯,说加了别的料会改她的方子,改了就没效果。其实她就喜欢看我喝得要吐的模样,心里开心。昨日晚上,她说睡不着,让我给她唱歌,又嫌我唱得不好听,说让我给她讲笑话。我说听了笑话更睡不着,她就说我骗她,说我不孝顺……”
看沈霓裳一脸苦闷无奈,容苏眼中笑意四溅:“这位夫人听起来是个趣人。”
“她是拿别人当趣,如今我就是她最大的趣处。”沈霓裳长长叹息。
容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