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魁冷笑,自嘲道:“不过一条贱命……呵,只要能活到见到师兄那一刻,就是苍天恩惠了。”
左魁自父亲亡故之后,便被邢布燃收养,与邢布燃的弟子季澜书一起长大,感情甚笃。至于这感情到底何时变成了相思之情实在难以说清。
只有一日,他与季澜书在夜间幽会时被同门恶意告密,事情捅到了邢布燃面前。
邢布燃一生正气凌然,是个极其正统的男人。对义子与爱徒怒其不争,怒极之下取了家法过来各打五十大板,各自紧闭,不许二人见面。
左魁自幼心疾无医,性情扭曲。若非是季澜书温情相顾,怕是早就疯了。日日活在等死里,想来连死都不怕,就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邢布燃的板子和紧闭没有能阻止他。他逃了出来,去找季澜书,要师兄与自己私奔。
而这情切切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季澜书拒绝了他。季澜书不可能丢下师父与门派跟着左魁一走了之,让师父心冷。他认为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境,叫师父接受二人的感情。
可那个时候,左魁已经听不进去了。在听到季澜书的拒绝之言时,他心里淌着的唯一一点热血都冷了。
既然得不到季澜书,那他也要毁了邢布燃一生珍爱的东西。于是左魁暗中联系了血滴子,一怒之下毁了自己的山庄。可是在混乱之中,季澜书却不见了。多方探寻之下,左魁终于得到了季澜书逃至金陵被云极山庄救下的消息。
他知云极弟子近年来风头大盛,必是极爱惜羽毛。就拿着阮寄真的名声做威胁。可他们不怕,俯仰无愧于天地,还反过来捏住了自己的命门。听到最后一句时,左魁已然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谢灵均挽着阮寄真手臂离开的画面刺痛了他的眼睛。左魁睁眼又闭上,只觉眼眶中一阵阵发烫。药门弟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左魁一个字都不敢否认。他对阮寄真与谢灵均二人的感情羡慕嫉妒成狂。
一想自己求而不得,恨不得也叫这二人尝尝自己的痛苦。可是,他不敢。他害得师兄在鬼门关前徘徊,害得师兄亲死友散。实在是不敢,不敢再叫季澜书有半点不妥了。
原来,他还是有害怕的东西——
他怕看见季澜书真的变成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