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路一偏,下一招的“天秋怅色”便用的不完美了。这一平扫,本是扫出一道平路剑波最是好看。但柴康让这一下愣是抖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像是太肥的鸭子没飞起来,刚跳起来就摔了下去。
幻月宫的剑法追求好看,歪歪斜斜当然是不够潇洒。柴康让下一反应就是拉开距离,然后打出一个力道极大的架势,正是幻月剑法中很出名的一式,也是柴康让使得颇有心得的一式,名为“凤穿牡丹”。
因为这剑姿实在太好看了,围观众人忍不住叫了声好。
可阮寄真却是兴致缺缺。若是他刚才一定不会退开去,必会反手做击,或者竖剑做挡。二人刚才的距离其实很近,哪怕是用手都能伤及要害。更不要说,在退开的过程,已经能被戳中好多次了。虽只是五步的距离,但足够人追击上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而且这剑花的实在未免太长了些,眼力好的都知道他接下来一下要往哪儿刺了。
原本方无应说幻月宫的武功太华而不实,空壳子看着好看而已,阮寄真还不是很赞同。现在看来,确实有些冗杂多余。但是刚才那招“凤穿牡丹”里有一两个动作挺精妙的,若是用上,倒能掩盖自己出招太过狠厉而不够的平滑的缺点。
阮寄真这样想着,对柴康让招招手,示意他来。柴康让见他手势便是一气,眼花缭乱地攻击了过来。
“这招‘凤穿牡丹’,柴师兄练得是最好的,便是宫主也曾这么说过!那阮寄真一定会被刺中!”
“我也这么觉得,你瞧康让的剑势密不透风,对手已无招架之力了!”
幻月宫的弟子凑在一起很兴奋地喊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了谢灵均这边。谭摇光武艺平常,见眼前便觉他们说的有理,戳了戳叶世则问:“诶,是不是这样啊?”
问完他又觉得有点不妥,忍不住看了看旁边那个貌美肤白的小大夫。
“太松散了,”谢灵均说。
谭摇光不解,“啥玩意儿?”
“我说这剑势太松散了,”谢灵均看他一眼,补充道,“连我不会武功都看出来这太松散了。”
“哈?”谭摇光阴阳怪气儿地叫了一声,不相信地忙去看叶世则。想不到叶家少主也是一点头,说:“确实如此。”
谭摇光闭嘴不说话了,心中直道这云极山庄里都是些什么怪物。不会武功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瞪眼朝前看,只见那柴康让已经连续用出第三个“凤穿牡丹”了。明明是复杂多变,叫人目不暇接,眼前生花。怎么到那两人眼里就成了太过松散了呢。
然而谭摇光哪里知道,谢灵均多年看阮寄真和方无应对招,这点架势在他眼里真的不够看。
大概是为了照顾一下自己的好友,让他的自尊心不要太受打击。叶世则难得好心地解释起来:“寄真他在破招……”
谭摇光疑惑地看了看场地中间,然后又更疑惑地看着叶世则。
“要成了……”
随着叶世则这一声呢喃,柴康让被一下击中前胸,整个人向后倒去。靠着一口气愣是撑住了,后退五六步才勉强站住。而此时,阮寄真连剑都没有拔丨出来。
柴康让错愕不已,万分不敢相信。他宁愿相信是自己没站稳,才摔出去的。因为方才,他根本就没看到阮寄真出手动作!
这实在太屈辱了!
柴康让瞪着阮寄真,却见面前人正动着手腕,似乎在领悟什么。
哪里容得此刻此时叫他领悟剑法!
手中的剑还没有被打落,柴康让发出一阵嘶吼,举起剑就劈了上去。然而,接下来无论他怎么用这一招,他永远都会被打出去。就算是不会武功的人都看的出来——“凤穿牡丹”这一招是被破了。
幻月宫弟子们的脸色很是好看,觉得滑稽又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听到旁边的人都在问,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一剑招怎么就不好使了。他们才略微放心下来,至少这幻月宫的颜面还算能保住。而且,“凤穿牡丹”本乃很基本的一招,所有的幻月弟子都学过。而以柴康让的水平,应不止这一点点。
“这,这,这是被看清路数了么?”谭摇光抖着扇子,指着前面问。
叶世则点点头,“嗯。”
见好有一点头,谭摇光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柴康让好歹在武林大会上也是露过脸的苗子啊,现在被小几岁的人压住了剑路,毫无施展办法。他这个武功二流子都觉得可怜啦。那阵中之人该如何憋屈,简直不敢想象。
谢灵均静静地看着前方,眼底无波。直到阮寄真不知第几次打偏柴康让的剑路,他忽而开口:“师兄厌了。”
谭摇光背上一个激灵,忙看着前面——
果然,阮寄真一个侧身绕至柴康让身后,手一抬就将柴康让的剑给夺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眼犹自震颤不已的剑身,无比冷淡地说了一句:“你输了。”
柴康让低头看着自己颤抖不已的双手,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他看到刚才把自己耍得团团转的人走过来,把剑还给自己。朝自己略供了供手,回了一个切磋之礼,转身便走了。
他看着阮寄真的另一手,除了刚才比试开始前,他把佩剑解了下来。而那之后,阮寄真的剑就一直待在剑鞘里,根本连面都不曾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