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黑暗中的地形轮廓逐渐清晰,这也得益于我们身处黑暗之中久了,视力逐渐习惯了这环境,我让其余三人不要触碰任何东西,然后叮嘱大家特别注意脚下,就这样又前挪了丈来米远,总算将眼前的景象看了个大概。
我们所走的这条睚眦墓道,没想到深处竟是座瓮城敌楼。只见这地底瓮城整体呈半圆形,左右排开约有数丈之远,俩侧均直接修凿进了石壁夯土之中,与周围的山土融为了一体;城墙依地拔起至少也有个三四层楼的高度,眺远一望能明显看得到城墙上还设有箭楼、雉堞等防御措施,若不是城垣之前的百米空地上这会儿全布满了箭矢滚石,初来乍到,任谁都会精神为之一振,都以为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这古墓地宫的正殿大门了。
想通了这些,我不禁心中悚然,这古墓墓主何其凶残,竟是不惜血本重金也要往后进入古墓扰他清梦的盗墓贼们死无葬身之地,真是好生歹毒,好在我们几人祖坟上开花,神灵庇佑,跟在那伙民间散盗背后躲过了这一劫。
一般来说,古墓里若是设置了伏弩悬剑一类机关消息的话,那多半都是由一些可循环利用的物识加以操控,最常见的无非就是利用水银循环反复的流动原理来带动机弩机括,只要搭建机关之时箭矢弩支准备的足够充沛,那么完全可以达到永久无限循环,别说是一堆盗墓贼了,箭雨飞蝗似的射到沧海桑田海枯石烂都不好说,不过当下四野里一片阒静,想来此处瓮城陷阱的规模并未达到可以无限循环工作的地步,这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幸事一件。
正值我暗自抹汗庆幸的档口,胖子他们又在不远处发现了另一具身着迷彩装的盗墓贼遗体。这人几乎也是同样的下场,甚至被射得连长相模样都叫人无从分辨,怎一个惨字了得。胖子看了看发现这具尸体上连背包都没有,不禁皱起眉头,我看毕也直摇头,心中叹然,估计这伙人是群半道上支锅一起来翻肉粽的,要不然怎么会同伴遇害,只拿了装备不管不顾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这“支锅”啊,指的就是一起翻肉粽,不过对于半路搭伙盗墓的人来说,这种情况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了,有绝大一部分盗墓贼在盗得明器之时都不免见财起意,黑吃黑灭了同伙,这种事并不稀奇,以前我们考古队在发掘古墓的时候就曾经在一条深约八九米的垂直盗洞底部发现过一具现代男性的遗体,头部受到重击,身上多处软组织损伤,还伴有骨折的痕迹,这多半就是在得手之后钻出盗洞口被同伙暗算了。
我边想着这些事情,边让胖子他们离城墙远点,找找这瓮城有没有门闸。自古瓮城都是用来加强加固城堡或关隘的防守力度,特别在三国时期尤为盛行,一般来说瓮城城门与所保护的主城门都不在一条直线上,这也是为了防御攻城锤或冲车这类重型攻城武器进攻的。
当然,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古代用于城池攻坚战的瓮城普遍定义虽是如此,但面前这座坐落于古墓深处的小型瓮城显然不是防御敌军攻城拔寨用的,它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了诱杀胆敢前来染指墓主棺椁的各路盗墓之徒,设置门闸这种事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没承想,随着胖子一声吆喝,居然还真找到了这瓮城城门的所在。我满腹狐疑的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瞟去,果见城墙中俩扇走朱漆的铜钉大门静静而立,紧紧闭合。大门上配有人头大小的铜环,门洞呈拱形,约有俩丈来高,看起来威严肃穆,大有万夫莫开之势。
我虽然早习惯了这地下墓穴里的怪诞设计,但目力所及还是暗吃了一惊,这规模哪像是瓮城闸门,这显然就是主城门啊,莫非这里真是古墓地宫的正殿大门?
有大门那么难说就有路,我们几人不一会儿就全聚集在了那朱漆铜钉城门前,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知该如何下手,彩柳仔细检查了片刻,表示门缝门栓上都没有什么机关埋伏的迹象,这门应该没有问题。
我闻她用了个“应该”,心中却是惨然,根据目前情况来分析,老板娘口中那伙由五个人组成的支锅小分队能明确肯定已是折了三个有余,这一路走来基本就是条单行道,那剩下的俩个肯定还在前头,这地方除了这朱漆城门似乎也没其他通道可行,想必他们肯定是推门登堂入室了。
这样一推理,便和彩柳的结论相吻合,这城门若是有机关陷阱,最后那俩个支锅翻肉粽的倒霉蛋早躺好给咱们报信了。
不过越是看起来简单的事情往往都不会这么简单,这古墓中架这么座瓮城敌楼肯定是为了诛杀盗墓贼的,这一点无需置疑,望望脚下方圆百米之内箭矢滚石的密集程度就可得知。既然目的于此,还构建城门那就悬乎了。我略一思忖,城墙之外的箭雨飞蝗声势虽大,但毕竟缺少机动性,地面也无落井下石的尸蜡火油,针对性也欠缺,所以看起来不免有些“四处撒网,重点捉鱼”的感觉,若是兵临城下的贼人数量稍多一些,叠起尸墙来,那也不是没有存活的几率;更别说传闻中某些顶尖盗墓贼手中还持有一些极为便利的防身工具,单一单点的击弩飞箭若是遭遇那些专业的盗墓工具估计效果也并不理想,如此说来……
我眼中波光一闪——这地方极有可能设置了连环机关陷阱。念及此,我便将我的想法说与了其余三人听。
瓮城一名取自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