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果,原本一直因为李恪显得有些焦躁的武昭仪,在从那间包含了生与死的囚牢回来后,忽然就变得安静了下来。连带着凤仪殿中的日子也渐渐的变得平静,这在所有侍候的宫女内侍们看来,无疑是一个不错的转机。
哪怕是皇上已经有好几天不曾来凤仪殿,可这些内侍们却都有信心,皇上总有一天会再踏进这座专属于武昭仪的殿宇。
起居如常的甘露殿看不出任何变化,一身明黄天子常服的李治依然坐在那张巨大的书案后处置着朝中大臣们递上来的表章,沉默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从李恪那里回来后,武媚娘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在踏进凤仪殿的大门时,回过头来问了李治一句轻飘飘的话。
“皇上可是挑得好日子呢!能让臣妾看到吴王送王妃这样感人的一幕!”
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没有情绪的话,从武媚娘的唇间一字一字的吐出,却让李治感觉到了一种无力的颓然。
他伸出的手只能停在空中,而那个转身而去的背影却显得那么孤绝,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而他却无能为力。
这种莫名的无力感一直在困扰着他,让他心神不宁。
“皇上!李公子求见。”守在大殿门外的小内侍躬身上报。
略感烦闷的李治揉了揉眼角,抬手示意小内侍将人带进来,随即便从书案后站起了身。
李默的到来总算是让李治的无力感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就连站在他身后的小成子也不禁松了口气,大叹终于不用再承受李治时不时的压迫。
顺利将商商娶回家的李默,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心满意足的适意,便是常穿在身上的一身暗紫锦袍也显得比往常称头。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坐到书案旁的软榻上,李治扯开嘴角笑了笑,看向了满面春风的弟弟。
虽然觉得李治的笑容委实难看,但是为了不刺激到他,李默还是选择了收敛面上的表情,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便在离李治不远的一张春凳上坐了下来,顺手接过了小成子端上来的茶盏。
“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只是略啜了一口昏黄的茶汤,李默便放下了茶盏。
喝惯了商商泡的清茶,这样带着些咸味和涩味的茶汤他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辞行?”李治挑了挑眉。
哪怕是也曾经想过李默会离开,但李治却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端着茶盏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
“嗯!”
李默确定的点了点头,看向李治的眼光明朗得象是窗外耀眼的阳光一般灿烂,让坐在他对面的李治略有些恍惚,似乎是从来没有看到过李默眼中有过这样的清明和开朗。
“如今李恪的事已经解决,停留在长安的各路藩王也都定下了行期,在经过了李恪的这件事后,估计也不会再有人轻举妄动;更何况,王皇后之父如今也在禁足之中,世家之力已经渐渐分崩离析,剩下的不过是小小的收个网而已,已经不需要我在这里看着了。”
李默看着坐在软榻上,有些失落的李治,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怔怔的看着对面已经打定了主意的李默,端着茶盏的李治竟然有股冲动想要让他留下来。
“你们打算去哪里?”既然李默主意已定,李治只得强将那份挽留放在了心底,顿了半晌,这才开口问道。
“我们会先去洛阳,将高阳择地安葬,然后再拜访商商原来的故友,之后便四处游历。”李默脸上带着些温柔的笑意,接着道:“商商总想看遍大唐河山,我这个做人相公的总得相陪才是。”
“也好!既然你们已经打定了主意,到了起行那日我来送你。”李治笑着拍了拍身侧的软榻,虽然不舍,却也不得不放手。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虽然眼前的境况也许并不如他想象,但是他却不能因此不让自己的兄弟幸福。
七月灼热的日光从格窗里直冲进来,照得大殿里一片明晃晃,殿阁四角搁置着的冰盘不时的冒着白气,可也丝毫不能减弱些灼人的热力。
“治!”过了好半晌,陷入沉默的大殿中再次响起了李默的声音。
看着忽然开口的李默,李治的眼中隐隐带着些疑问。
“厚葬李恪吧!”犹豫了片刻的李默还是开口说出了这一句让他颇感为难的话。
要不是出门的时候商商一再的提醒,他实在是不想说这句让他觉得多余的话,可是商商相劝他时的话却让他不得不斟酌再三。
不管怎么说,她说的那番关于李恪与武媚娘、李治的话还是极有道理的。
如果说作为皇帝的李治无法放过自己的敌人,可是作为一个兄弟他却不妨在适当的时候显示一下自己的大度,这样也能让对李恪始终心存了一份幻想的武媚娘不是那么反感,也许会有利于两人间目前这种尴尬情形的缓和。
听到李默忽然提到了已处斩的李恪,李治不由得挑起了眉,脸上的表情透着些不自在。
哪怕是面对李默,他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妒忌了,尤其是妒忌一个败给了自己而且已经身首异处的人。
李默有些明了的看着不自在的李治,了解的上前蹲下,拍了拍李治的膝头,低声道:“斯人已逝,以后这天下间的一切都是你的,何苦让人觉得你不容人?”
“我明白!”看着一脸诚挚的弟弟,李治洒然一笑,同意的点了点头。
是的!李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