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4月30日,上午11时。
泰安城。
此刻的泰安城内外,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之地,到处弥漫着大火燃烧过后的硝烟,满地的焦土,不时能够看见地上残留的鲜血痕迹。
按理说留下的鲜血痕迹,应该很多很多,但是此刻那红色鲜血,早已经同焦土融为一体,变成了黑色。
可是地上那横躺着的尸体,却是比比皆是!
龙头游击队和国军第2集团军独立旅,所组成的联合军,同日军第10师团,已然激战多时。
尤其是昨夜凌晨4点钟,日军突然集中重火力,对我军的北城门发起主攻,其他东、南、西三门进行佯攻。
得亏在日军偷袭之前,三营长瑞年准确地判读出日军师团长筱冢义男的阴谋,否则泰安城八成是保不住了。
战火一直持续到上午11点左右,整整7个多小时,日军近乎一刻未停地猛攻,单单是打出去迫击炮的炮弹,就不下500颗,手雷和子弹的消耗,更是天文数字。
这一战的惨烈程度,纵然是身经大小战斗无数的欧阳,也忍不住一阵骇然。
此战的惨烈,堪比自己中华门血战、广东白石岭战役。
上午11点,日军的攻势,终于停止了。
幸存下来的战士,根本来不及伤感,全都瘫软在地,疲累不堪。
欧阳当即下令:“利用这个机会,马上给各部进行淡水、食物的补给,尤其是城内的老百姓,要多少给多少。”
“医疗小队,全力抢救伤员,不管是什么昂贵的药物,统统给我用上,咱们绝对不能让弟兄们死在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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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连,全体出动,搜寻废墟下的幸存者。”
“其余各部,采取轮流的休息,及时抢修各处防御工事。”
一连串的命令,不断地从指挥部内发出,整个联合军各部如同一台巨大的机器一般,正全速运转。
战士们虽然早已疲累不堪,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因为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唯有守住泰安城,才能赢得一线生机。
过了半个小时后。
楚云飞满脸烟尘地来到了指挥部,神情黯淡至极,耷拉着脑袋坐了下来。
“伤亡情况现在怎么样呢?”欧阳问道。
闻言,楚云飞抬起了头,那一双通红无比的双眼,直接刺痛了欧阳的神经。
楚云飞叹息道:“这几个小时下来,我们又有1000多个弟兄倒下了,整排整连阵亡的也有啊。尤其是驻守在北城门防线的你们龙头游击队的三营瑞年部,如今只剩下一个连百余人的兵力了。”
“嗯!”欧阳重重地点头。
在昨夜的战斗之中,瑞年防守的北城门防线,是日军的主要进攻点,数个小时的激战,无数的战士牺牲了。
就在刚才,欧阳已经得到了瑞年的报告。
三营四个连近500人的建制,如今只剩下122人,且各个都有伤在身。
欧阳当即提出,要换下三营,让其他队伍接替三营防御北城门。
可是自己的这个决定,却是被瑞年反驳了。
“司令员,我三营战士哪怕全体阵亡,也绝不退到后面去,否则那将是我们一生的耻辱,我们的军人荣誉必须用我们自己的性命去捍卫!今天我们若是退下了,那我们幸存下来的122人,如何对得起已经牺牲的数百名弟兄?”
瑞年咬牙道:“因此,请司令员让我们三营继续防守北城门防线,我瑞年向您保证,只要我三营还有一个人在,就绝对不会让小鬼子从北城门进入泰安城!”
瑞年如此分说,欧阳虽然心有不忍,但仍旧选择尊重瑞年和三营战士们的决定。
军心勇猛,绝不可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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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门。
龙头游击队一营,杨立青部。
此刻,生还下来的战士们,全都瘫软在地,倚靠着城楼,看着泰安城的烽火。
营长杨立青不断地行走在战士当中,亲切地同每一名战士交流。
“营长好!”
一名脑袋上缠着厚重绷带的、渗出鲜血的战士敬礼。
杨立青当即回敬了一礼。
虽然八路军有明文规定,战场上不得敬礼,这是防止指挥官遭到日军的重点狙击,但是眼下众人却是没有这个顾忌了。
谁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天?
杨立青摸了摸这个小战士的头,不由笑道:“呵呵,苏小城,你小子今天没有吓尿裤子吧。”
“哈哈哈!”
闻言,周遭的一些战士,也不由发出了笑声。
苏小城,江苏苏州人,今年17岁。
在1937年的淞沪会战结束后,其父母、兄弟姐妹,尽遭日军屠戮,北上山东逃难,那年他才15岁。
如今的他,已经是龙头游击队的一营的一名战士了。
尿裤子?
这是月前的一次战斗中,新兵入伍的苏小城,在见到日军后,因为恐惧,直接尿裤子了,为此他还被一些老兵笑话了好几天。
“营长,你可就别再提那事了,我现在可不那样了!”苏小城急忙辩解道。
杨立青笑道:“那现在是那样呢?该不会直接拉了吧。”
顿时,周遭的战士们再次发出了一阵笑声。
苏小城急道:“营长,您可不能小瞧人,今天我非但没有尿裤子,我还击毙了一个拿旗子的小鬼子,不信你问问他们,他们很多人都看见的,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嗯,不错,真是长能耐了啊!”杨立青竖起了大拇指。
杨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