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等待多久,电话被接通了。
“终于想起我了?”电话那端的男声慵懒散漫,又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蒋佳然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连眨一下眼睛都嫌费劲,她看着窗外,声音淡淡的,没有温度的淡,跟窗外的天气一样冷:“我要用你手下的人。”
“怎么?”
“没怎么,你借不借人?”
电话那端的人轻笑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愉悦,也充满了胜券在握的游刃有余,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问:“借几个?”
“我只要最顶级的那两个。”他的人,都是全球数一数二的能人,有两个,足够了。
“行,办妥了记得早些回来,我怕我等不及呢。”
听到这句极致温柔的话,蒋佳然的终于几不可见的蹙眉,握住机身的手腕下意识的轻轻颤了一下。
他的温柔总是让她不寒而栗。
那枚佛终是被退回了江氏。
江衍坐在办公桌里盯着那枚佛看了许久,终是拎起了外套,拿了车钥匙朝外走去。
驱车径直。
放学的时间点儿还没到,他也不急,把车停在路边,点了支烟。
很有没见江哲希了,他甚至不知道他最近在那边是否过的习惯。
他不敢去看他。
这么多年来,心底的愧疚不仅仅是只对蒋佳然有,更多的,是对江哲希。
如果说这场爱恨情仇的纠缠里谁最无辜,无疑是江哲希。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被命运这样对待。
或许他应当补偿他,可这补偿何尝又不是他同蒋佳然之间一种另类的纠缠不休?
他眯着眼透过烟雾去看天,大片的火烧云蔓延了大半个天空,像火一样烈。
不,不能再继续了,一丁点儿的纠缠都有可能酿成大错。
就让时间停在这里吧。
他吐出一口烟雾,靠进座椅里。
没等多久,不过两支烟的功夫,时间就在他的漫无思绪间悄然溜走。
下课时间一到,穿着校服的学生便三三两两的走出来。
江哲希的身影无疑是醒目的,这个年纪的学生很少有人能长这么高,就算长这么高,也未必有他身上的气质。
有些人生来就是耀眼的。
他骑黑绿色的单身,迎风而来,青涩之间透着几丝意气风发。
江衍远远看到他的身影,掐灭烟,按了几声喇叭。
门口一水的宝马奥迪间显出几分不同寻常,这几声鸣笛更是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过来。
当然,这所有人里,也包括江哲希的目光。
他用力踩下脚踏板的动作一顿,一脚撑在了地面上。
江衍无声的降下车窗,露出一张素来面无表情的脸。
隔遥远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
短暂的对视,江衍没说什么。
江哲希将方才未完成的动作继续下去,踩着脚踏车一路逆着人流骑过来。
他在车旁停下。
江衍凝视他的脸,不过一月不见,他的面部轮廓似乎愈发的外捉了一些。
他的眼底浮起几丝波澜。
江哲希静静的看他一会儿,率先开口:“今天怎么突然过来?”
“停好车坐进来说。”
江哲希顿了一瞬,照做。
他拉开门,坐进副驾驶:“说吧。”
江衍微微倾身,伸手一探,从仪表台上捞过一个信封递到他面前。
江哲希没有接,他垂眸盯着那信封:“这是什么?”
“拆开看看。”
江哲希迟疑一秒,到底是接过了。
拎着信封上下晃动,他蹙眉,里面的东西有些沉。
他拆开信封,摊开左掌,缓缓把那东西倒了出来。
是一枚佛。
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于夕阳之下泛起炫目的金光,还系这一根红丝线。
“这是什么意思?”
“阿歌给你去庙里求的,可以驱邪免灾,保一身平安。”
江哲希不说话了,他看着掌心那枚佛,眉心一瞬间蹙了起来。
他到底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日秦挽歌将他母亲赶出去。
他年纪尚小,有些事情还不能懂,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不能理解秦挽歌的行为。
因为他所认识的阿歌一直是一个善良的人,在大雨滂沱的天气里将一个双腿残缺的人赶出门外丝毫不像是她的作为。
虽然他曾极力的想过去理解她,却终究还是没能成功。
此刻,看着这枚佛,他的内心涌起了莫名的抵触。
他看了一会儿,又原封不动的把那枚佛装回了信封里,递到江衍手边。
江衍一双黑眸深不可测的看着他:“你应该接下。”
“我不会接,你替我谢过她的好意。”江哲希难得的强硬。
“江哲希,错的不是她,是我。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阿歌,但阿歌没有错,你不该怪她,她对你有多好,你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一番话太过犀利,几乎一瞬间刺破人的心口。
江哲希垂下头。
这些年来,阿歌对他的好他何尝不记得,比起蒋佳然,她似乎更像是他的母亲,可有些东西是生来就无法割舍的,比如,流在他骨子里的血液。
他知道自己太过自私,可他无法控制自己,他始终是有私心。
他盼自己的亲生母亲盼了这么多年,有朝一日,她终于回来,却是以这幅姿态,叫他怎么不心疼?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