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周奕琛的双唇微微一动,但很快又抿紧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等了好久,确定他不会说半个字,我吸了吸鼻子,也不再问任何。
他这样的反应,也算是我预料之中,毕竟我也不指望从他这张嘴里能知道些什么。忽是想起了什么,我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胸口,他轻嘶了一声,拧了拧眉,但没躲开。
我在他外套内侧的口袋中,摸到了类似纸张的东西,我下意识地想抽出来,他极快速地就压住了我的手背。
“苏南,你冷静点,现在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别总让我手把手教你。这样很累。”
说罢,他还低低地叹了口气,眉宇间全是深深的疲惫感。
他向来谨慎,就算要说点什么,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之下。隔墙有耳,他清楚,我也明白得很。
可我就是觉得很委屈,很难受,胸口堵得慌。感觉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对,看不得我一点点好。
他反反复复安慰了我几句,也就不耐烦了,后面直接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好像在说,苏贤明死的时候,你也没哭成这样,之前苏叙在,你对苏叙也不是那么好,现在这样,真的会让人觉得很虚伪。
其实周奕琛的语气不是那么重,可落进我耳中,我就更心塞了。
起初我还在哭,哭得很凶,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可看着周奕琛的脸色一变又变,最终变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还捏着我的脸颊,冷冰冰地说。
“别哭了,再哭,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立马就认怂了。
不自觉地就往四周看了看,也不明白自己心里究竟在害怕什么,有种躲过一劫的感觉。并且,我深深地感觉,苏叙之后,我也不会好过。
我极力控制着眼眶的泪,哭久了,脑袋也很晕,耳朵嗡嗡的,小腹也很不舒服。
等我稍微冷静下来那么一点,想去看苏叙最后一眼。因为我确定,没人会让我去参加苏叙的葬礼,年洁笃定地认为,苏叙的死全是因为我,我没法儿解释。
周奕琛开始不同意,冷声命令我回公寓。但我执意,他拒绝了几次后,默不作声地就陪同我一起去了。
苏叙所在的房间,阴森森的,里面也没什么光,时不时房内会冒出一股骇人的寒意,温度很低。
我还没能踏进去一步,年洁就跟个门神一样,堵在门口,誓死不让我靠近,嘴里依旧是那些十分恶毒的话。大概是体力不支,她自己站得也不是那么稳,所以并没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就算这样,周奕琛还是要横在我们中间,我的脸颊几乎要贴在他的背上。
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就是那么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周奕琛还是袒护我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出来,只是我本人不愿意承认罢了。毕竟他带给我的伤害太多,也很难以接受,那比刀子直接戳在我胸口更不好受。
顿了片刻,我暗暗地吸了一口气,稍稍踮起脚尖,往年洁身后看,苏叙也不知被谁换了身衣服,安安静静地躺着,脸上身上的血均被擦干净了。连脖子上的绷带都拆掉了,我从来没看见过那道疤,就算隔着那么远,我都觉得十分触目惊心,说一点儿也不心疼,是假的。
苏叙曾告诉我,他的伤口快愈合了,这样一看,他压根就是哄我的,那种疤痕,是一辈子都无法恢复的。
可人都不在了,身上就算有一千道一万道疤,苏叙也不会感觉到疼了。
我还没收回视线,走廊上就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苏欢颜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警察。我有一阵子没见她,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眼圈极重,此刻脸色也很白,眼眶极红,来之前应该是哭过,但现在表情绷得很紧,目光从始至终也没落在过我身上。她想绕开我们,可门口的位置就这么窄,她尝试着迈了几步,才咬着牙说。
“让一让。”
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周奕琛一个转身,就把我扯开了,但没走开太远。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淡淡地望着她们,这个距离,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她们之间的对话。
苏欢颜在门口停顿了数秒,最终还是没进去,她垂下了眼帘,似乎也不忍心看苏叙。
看到苏欢颜,年洁又开始哭,哭得身子颤地剧烈。
苏欢颜冷着一张脸,没有安慰半句,只问。
“大哥在哪?”
话落,年洁瞬时止住了哭声,五官渐渐变得狰狞,吞吞吐吐从齿缝中挤出几个音节。
“公司有事,他……”
“呵。”
年纪这话还没说完整,苏欢颜就冷笑着打断了,眼底是掩不住的鄙夷。
“这个时候了,还去公司,心真大。”
年洁动了动唇,想反驳,大抵也找不出任何词语,最后只能埋下了脑袋。
“他不在也行。”
苏欢颜一把推开了年洁,冲着身后的警察点了点头,警察就进了房间,年洁想拦,一瞬间又变成了一个泼妇,吼着叫着不允许任何人碰苏叙,可她根本没有余地阻拦,就被苏欢颜紧紧地扣住了手腕。
“苏叙究竟是不是失足坠楼,警察会查清楚。大嫂,除了哭,你是不是也得有点别的反应?三个多小时了,没一个人联系警方。”
闻言,年洁肩头一颤,虽然不明显,但她的眼底还是透出了几分回避。
我相信苏欢颜离那么近,也看见了,但她什么都没说。
等警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