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我连饭都是在床上吃的,杨嫂每到饭点就会进来一次,但不会久留,至多五分钟她就出去了。她口中反复的不过就是那几句话,总是不停地宽慰我,试图让我安心,我只静静地听着,偶尔会给点回应。
晚上她把手机还给了我。
“夫人,我真的很抱歉……”
杨嫂声音很小,好在房内安静,我能听到她说的每一个字。她的语气中满是愧疚,站得很远,脑袋也埋得极低。
我大概明白她所指,可我一点儿也不怪她。杨嫂说到底只是个佣人,我和她也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她对我再好,也止于主仆之间。她拿着周奕琛给的钱做事,听周奕琛的话,也是情理之中。
我也不再是那个全世界皆我妈的苏南了,没人有义务包容我的小脾气,我心里清楚。
手机已经没电了,按了几次都是黑屏,我蹙紧了眉,也懒得充。
“没关系,你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会儿。”
我真是怕,从未有这么一刻害怕接电话。进监狱前,我私以为自己人缘特别好,身边永远围满了人,没有尝试过孤独寂寞的滋味。可现在才明白,不过都是些酒肉朋友。没有需求,没有利益,自然而然就会变成陌生人。
半睡半醒之间,我已经不知道具体几点钟了。
房间没开灯,窗帘也掩上了一大半,等我再被吵醒,眼前几乎是一片漆黑,借着缝隙中洒进来的月光,我勉强能看清进来的是个人,还挺高,带着淡淡的酒气。
我下意识地以为是周奕琛,毕竟这个点不会再有人敢踏入这个房间。我伸手摸上了手机,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十点整,可隐约间我又觉得不对劲。看来我睡得挺沉,完全没听到有人进来替我把手机充上了电。我揉了揉眼睛,轻声唤了一声,对方站着不动,默了默,我甩开被子,主动迎了上去。
大概一拳的位置,我停了下来,他背着光,我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片刻,我声音暗哑地问道。
“你朋友走了?我听杨嫂说你休假了,几天?会在别墅呆着吗?还是……”
我说到一半,嘴巴忽地被捂住了。炽热的触感让我稍稍一愣,我附上他的手背,还没能扒开,身前的影子便幽幽地开口了。
“南南,你们现在的关系似乎不错。”
这声音特别熟悉,是这样的轻浮,除了梁毓言,还能有谁?我往后一闪,腰间就横出了一只手臂,稍稍一紧,我就被带进了怀里。由着隔得近,他身上的酒味越发地刺鼻。我屏住了息,恨不得咬死他,可转而一想,我连碰他一下的yù_wàng都没有。
“我很想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一个房间的?”
梁毓言的声音中满是质疑,但更多的是惊讶。
我被捂着嘴,即使想说话,也只能发出低呜声。
梁毓言这人向来无赖,任凭我怎么挣扎,他的力道只会越来越大。僵持了一会儿,我抬脚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的脚背,他往后退了几步,想继续搂着我。
醒了也有几分钟,我渐渐也习惯了房内的黑暗,一挥手,准确无误地拍了开他的,耐着性子冷声道。
“出去。”
我不管梁毓言脑子里装了些什么,我是不想再让周奕琛有任何误会。我和梁毓言之间清清白白,比白纸还白。他有意无意就来撩拨我一下,也不管我接不接受,最终受苦的还是我。
梁毓言哼哼地笑了几声,也不再靠近,不紧不慢地就瘫坐在了床上,拖鞋一甩,还发出了一阵闷响。
我瞪视了他一眼,抬脚就往门外走,惹不起,我躲开总行了吧。
还没握住门把,梁毓言甩了甩指尖上绕着的钥匙,轻笑着说。
“门锁了,你出不去的,南南。”
我身子一僵,好半天都没动,梁毓言对我的称呼十分亲昵。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厚颜无耻地唤我的小名,可莫名地,我竟然觉得很顺口,就好像他曾经唤过无数次一般,是这样的自然。
等我稍微冷静一些,才转身折了回去,但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我深怕梁毓言哪个筋又搭错了,孤男寡女,他不嫌膈应,我还觉得尴尬。
“南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好好说,说清楚了,我指不定心情一好,就放过你了呢。”
我冷睨了他数秒,也许是光线的问题,我总觉得梁毓言在笑。他胸口微微起伏,单手摸着下巴,回望着我。
我讨厌他的眼神,即使再黑暗,仍闪着微光。和周奕琛一样,像是能把我看穿一般。
“与你有关吗?”
我心底嗤之以鼻,他在我眼里与许桃毫无差别,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当然有,南南,我挺喜欢你的。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说着,他起身又逼近了我,我被他逼至墙角,手伸得很直,死死地抵住了他的胸膛。
“你有话就说,没有就请你出去,现在很晚了,你在我房间并不合适。”
我还记得上回许桃过生日时的场景,好在我逃出了别墅,否则周奕琛真能掐死我。
梁毓言无动于衷,他反握住我的手,大力地压了下去,俯身凑近我,似笑非笑地道。
“南南,玩欲擒故纵?”
我想好的骂人的话还在嘴边,我的手机就适时地响了起来。我与梁毓言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了手机屏幕上闪出的光,半响,他松开了我,推了我一把,说。
“去接。”
我没再搭理他,兀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