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十九年,东宫。
大红喜字贴满了东宫的每一间宫室,龙凤花烛高高燃起,灼伤了萧睿漆黑的双眸。
“安之,你这是……”萧睿不是今天才知道顾安之将成为自己的太子内君,只是皇帝指婚的旨意一下,顾安之就不进宫了,他也不好直接闯去顾家,因而堆积了许多疑问在心里,却无从开口。
“殿下很失望今日看见的人是我?”顾安之挑了挑眉,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萧睿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早先,萧睿一心期盼着龙若仞能进宫,皇帝模棱两可的态度给了他不切实际的期望,可是最终,皇帝给龙若仞和殷容止赐了婚。
萧睿当太子的时间和今上当皇帝的时间一样长,他哪怕不清楚皇帝全部的心思,也知道他这么做是从大局考虑。只是从来没有期待过也就罢了,期待了却落空了,萧睿的失望之情在所难免。
从那以后,萧睿对太子妃的人选再没有期待,父皇母后看中谁就是谁了,他哪怕不喜欢,也不会故意冷落人的。作为一个没有兄弟的太子,萧睿太需要儿子了,大周王朝也太需要小皇孙了。
傅良媛出身名门,才貌双全,是姜皇后精挑细选出来的,可萧睿对她却是毫无感觉。萧睿偶尔会想,他日后的太子妃,或许就是傅良媛的加强版,出身比她更高,相貌才情比她更出色。
就算是在最疯狂的想象里,萧睿也没想过顾安之会成为自己的太子内君,哪怕他知道顾安之是喜欢他的。像顾安之那样的人,不该是一门心思想着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么,他怎么可能进宫?
“……我只是没有想到。”萧睿略加犹豫,老实说了心里话。
如果太子妃是傅良媛那样标准而温柔贤惠的女子,萧睿就算不喜欢,也知道该如何相处。可父皇另辟蹊径,把顾安之弄进了宫,萧睿就变得很为难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没想到不要紧,殿下没有不欢迎臣就好。”顾安之起身走到桌边,端起酒壶斟满了两杯酒。
萧睿下意识地摇摇头,睁圆眼睛看着顾安之把一杯酒递到了自己手里。
顾安之举起酒杯,朝着萧睿扬了扬,轻笑道:“殿下,这可是我们的交杯酒。”
萧睿失神地咬了咬唇,配合顾安之的动作和他手挽手,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水。
喝完交杯酒该做什么,萧睿当然是知道的,可是他和顾安之,萧睿表示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不等萧睿回过神,顾安之就已经脱去了外袍,把他按倒在了床上。大红的被子上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物,躺上去颇有些硌人,萧睿不禁皱起眉头:“安之,你做什么?”
“春宵苦短,殿下难不成想白白浪费了好辰光?”顾安之先在萧睿唇角轻啄了下,再两手撑在他的脑袋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萧睿隐约察觉这样的情况有些不对,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被子上的东西好硌人!”
顾安之闻言哭笑不得,他一手捞起萧睿,另一手把被子一扬,红枣花生等物落得满屋都是。
片刻过后,顾安之再次拥着萧睿躺到了床上,勾唇道:“殿下,这样你满意了么?”
萧睿茫然地眨眨眼,觉得自己说满意不对,说不满意好像也不对。
“春宵一刻值千金,殿下,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顾安之再不给萧睿胡思乱想的时间。
翌日清晨,萧睿很早就醒了。他抱着被子,看着身旁熟睡的顾安之,神情略显无措。
虽说洞房花烛之夜不做点什么不正常,可面对的人是顾安之,萧睿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萧睿对顾安之的概念一直停留在他是他的伴读上,更准确说是喜欢他的伴读。
对顾安之进宫这件事,萧睿一直没有真实感,他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谁知没等萧睿回过神来,他家太子内君就把他吃干抹净了,其胆量之大态度之果决,远远超出萧睿的预料。明明是顾安之嫁给他好不好,怎么他就被吃掉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萧睿抿了抿唇,偷偷摸摸起身了,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个独处的环境冷静下。
顾安之知道萧睿离开的事,他关门的声音惊醒了他,看来太子殿下不是很能接受昨夜的事。
其后的日子,太子夫夫相敬如宾,两个人之间客气地不得了。
顾安之到底是当过太子伴读的人,和萧睿很有共同语言,两人长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就是不做什么,起码也能说到一块儿去。
再说了,他们并不是真的什么也没做,反正新婚之夜顾安之就把窗户纸捅破了,萧睿也没什么好介怀的,只是两人偶尔会就上下的位置发生争执。
景和二十年,乾安宫。
尽管从两年前起,先帝的身体就断断续续有些不好,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的驾崩会如此突然。
萧秋宸匆忙从南洋赶回上京,却没见到兄长最后一面。
先帝在驾崩前留下遗旨,给大周新封了第五个铁帽子王,并命萧秋宸长子龙若仞改姓为萧,入皇室玉碟,从此将晋阳王的王位永远传下去。
先帝此举,几乎断绝了自己的后人拿回南洋诸岛的可能性。
萧睿对此满不在乎,并觉得理所当然,那都是三皇叔应得的。
事实上,此时的萧睿什么都不在意,他只知道,他的父皇不在了。
都说皇家无亲情,在大周的历史上不乏兄弟相争父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