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宫里,确实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戴在身上的。
康熙拂了拂她的面颊,忽然又低低地笑了两声。
“你……”他刚刚起了个头,便又刹住了,低声道,“陪朕坐会儿罢。”
江菱点点头,依言起身,陪着康熙坐了一会儿。康熙仍旧是老样子,坐在烛光里看着江菱,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有些莫名且复杂的情绪。江菱在他对面坐了一会儿,看看自己,又看看他,不知道康熙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脸上染了墨迹么?
“菱儿。”他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面颊,一字字低声道:“朕有件事儿要告诉你,但现在还不能说。待礼部草拟了旨意,朕再……罢了,其他的事情,等到时候再说。不过现在朕可以告诉你,再过两日,封嫔的旨意便会下来,你莫要乱跑,乖乖呆在屋里,免得到时找不到人。”
江菱眨了眨眼睛:“我、封嫔?”
康熙含笑望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江菱又眨了眨眼睛,目光开始四下乱瞟:“皇上怎么突然……”
等等,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康熙让礼部草拟了旨意,准备提升她的份位,还让她乖乖留在屋子里不要乱跑,免得到时候梁大总管过来传旨,却找不到她的人。仔细推想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至于康熙为什么忽然封嫔,他是皇帝嘛,自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江菱将事情前后都推想了一遍,认为一切都很合理,便释然了。
她道了声多谢皇上,便将白天的事情揭过去了。本来想着晚上在梦里问问苏麻喇姑,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那就不用冒着暴露的危险,将苏麻喇姑引到自己的梦境里了。江菱想了想,认为此事很是妥当,又陪着康熙说了会儿话,随后恭送康熙出门。
临走前,康熙再一次叮嘱道:“这段时间,不要到处乱跑。”
江菱点点头。知道,生怕传旨的时候找不到人么。她应了声是,将康熙送出了门,整个人躺倒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账顶发呆。不一会儿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面菱花镜,但看了片刻,又将它重新塞回到枕头底下。
算了,既然已经答应康熙,这两天不要乱跑,那还是乖乖留在屋里好了。
江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早早地洗漱歇下了。
当天晚上,她没有梦到苏麻喇姑,但是却梦到了抱琴。
江菱稍稍惊讶了片刻,便释然了。现在她几乎不会再做梦,除非是要将别人拉到自己的梦境里。傍晚的时候见到抱琴,再加上白天林黛玉说的那些话,她便忍不住多想了一些。这一多想,便不知不觉地,将抱琴带到自己的梦境里来了。
抱琴应该还在睡梦中,神情有些迷糊,也不想白日里那样谨慎。
江菱朝抱琴走去,抱琴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与她擦肩而过,一路小跑着到前边儿去了。看她跑的方向,应该是想要出宫,回荣国府。江菱想了想,便跟了上去,顺手创造了一个更大的梦境,用一种淡淡的梅花香气,将方圆二十余里全都笼罩在其中,顺便将抱琴想要见到的人,一个个都拉到了自己的梦境里。
外面飘落着纷纷扬扬的小雪,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江菱跟着抱琴一路回到荣国府,看见她踉踉跄跄地从后门闯进去,跑到一间破旧的屋子里,靠着墙壁慢慢蹲下,抱着膝盖,表情仍旧相当茫然。
这间屋子里的摆设,江菱很熟悉,是荣国府大丫鬟住的地方。
所以,这里应该是抱琴在进宫之前的住处。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抱琴喃喃道,“二太太想要让宝二爷袭爵,还让大姑娘在宫里帮衬着些,这事儿哪里能帮衬呀,且不说大房还在那儿杵着,单单是一个琏二爷,一个珠大爷的后人,二太太便弹压不住。虽然老太太确实是偏宠着宝二爷,也偏宠着大姑娘,但这、这……”
抱琴捧着自己的脑袋,苦苦思索了好久,忽然喃喃道:“该不会是因为琏二奶奶失宠,舅老爷又罢官,二太太才起了这样的心思罢。但舅老爷跟我们府里……天呢,大姑娘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再参合进这些家族纷争里,哪里还保得住命在呀。舅老爷好歹也是大姑娘的舅舅,怎么偏生还让大姑娘为难呢。莫不是舅老爷的家里,比我们府里还要难过?”
江菱停住脚步,站在那间屋子外面,听抱琴在屋里喃喃自语:
“应该是如此了,听说宝二奶奶在府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艰难日子,最终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才重新得了二太太的青睐。薛家是靠不住了,宝二爷自个儿又不争气,可不就是把主意打到大姑娘身上了么。明天宝二奶奶还要进宫看望大姑娘,这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