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走进院子,看着梅阁,啧啧道:“这条还真不小啊!可以可以,明儿是要把它送到县里去?”
海生点头:“明儿一大早就去!”
村长抿着嘴,摸着胡子不说话。
他看了眼海生,笑道:“海生啊,这鱼,应该算是我们村的功劳吧?”
海生一听,是我撒的,鱼是我捞的,怎么算村里的?!”
“唉……你不能这么自私啊。”村长说道,“这片海,是咱村的地界,这船呢,当初是我和你爹一起到镇上买的,当时你爹吃面,钱还是我掏的。”
他环视了一圈院子,又道:“这房子,是村里人帮你爹盖起来的,盖一半儿你娘就不在了,你还没出月,是我内人可怜你,熬米糊糊把你喂养大的,要是没我们,你能长这么大?你能捕来这条鱼?”
海生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只听屋门咣当一声,言婶抱着孩子跑了出来,嗓子一开,喊道:“当初我嫁海生时,村里可曾出过一分钱?你们养他这些债我们早两清了!要我说,这东西该是谁的他就是谁的,我向来明事理,村里半点力未出,这时候怎好意思说是大家伙儿一起逮到的?!”
她差点跳起来,嚎道:“简直没天理啦,老天来评评理啊,村长要来明抢我家海生捞的鱼啊!”
要放以前,她是没底气跟村长这么说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一想到海生将来会做官,她会成为官夫人,成为这片海域最厉害的女人,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现在总要拿出点官太太的威风来,不然还真当他们家还跟以前一样任人欺负。
村长被她道破来意,神情尴尬,板起脸训斥道:“我们男人说话,你个女人插什么嘴,回去回去,村里的事,你个女人知道个屁!”
海生心里早已惦记着换老婆的事,这时再看自家老婆,怎么看怎么烦,虽然也知道她是在帮自己说话,但瞧见她那样子,他就觉得丢人。
言婶还想说话,海生瞪眼道:“没听村长说什么吗?回去回去!又出来丢人现眼,这里能有你什么事?”
言婶见他这时候就给自己摆架子,气的手直哆嗦:“还没当官就把架子摆上了!!这日子还能过不能了!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们娘俩扔出去,一个人做你的官老爷去!”
海生不理她,对村长说:“家里婆娘虽然不懂事,但说的也都在理。这么多年,村里人待我如何,我海生心里门儿清,放心吧村长,将来海生不会忘记你的!”
他把村长送了出去,回头看到老婆还站在原地抖手,便骂道:“还站着干什么?走了走了,回屋吃饭!一天天的,屁事都没,我跟村长说话,你瞎参和啥?”
言婶骂骂咧咧地捶他:“你臭不要脸的,谁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要是再敢跟我拿架子,我就把这条鱼给剁了,让你这辈子都当不了官老爷。”
梅阁一阵心塞,这管他什么事?
夫妻俩推搡着回屋。
察觉他们回了屋,谢冬清悄悄开了条门缝,却见海生又推门出来,她只好又合上了门,急躁地靠在门里听着动静。
海生到海边舀了盆水,端回来放在梅阁旁边,朝他身上撩了几下水之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拜了两拜,闭眼嘀咕道:“天灵灵地灵灵,求求海神快显灵,显灵,显灵。保佑官老爷会喜欢这鱼妖,让我当村长,让我当上村长,让我家财万贯,让我能娶谢冬清,生十来个大胖小子为我老言家传宗接代。”
梅阁原本在闭目养神,一开始听到他念叨还觉得可笑,可后来听他许愿要娶谢冬清,梅阁嘴角一抽,抬起鱼尾,照着他脑袋狠狠抽了一下。
海生被鱼尾巴扇了一下,睁开眼却见人鱼依旧闭着眼,面无表情,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海生捂着脸迷茫地爬起来,进屋前,再次朝梅阁拜了拜:“保佑,保佑,一定要保佑。”
夜深了,村子里渐渐静了下来。
圆月照着海边的小渔村。
谢冬清屏住呼吸推开屋门,轻手轻脚走过来。
她伸出手指,指尖碰了碰梅阁的手,悄声问:“梅阁,你还醒着吗?”
梅阁立马睁开眼:“醒着。”
“对不起,是我不好。”
“没事,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梅阁轻声安慰道,“就是有点冷。”
谢冬清愈加愧疚:“真的是我的错,当时忘了提醒你他们在礁石边放了网。”。
梅阁见她垂下眼,静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谢冬清,你看我鱼鳍,我动一个给你看。”
他努力控制着尾巴上的鱼鳍,张开摆动了两下。
“好玩吗?笑一笑,别难过,真的不是你的错。”他说,“你看这个鱼鳍,我能让它给你打个招呼。赶紧看,毕竟只有这一次,以后就见不到了。”
谢冬清看着那两片努力摆动的鱼鳍,轻轻笑出声。隔壁屋传出言婶的咳嗽声,谢冬清紧张地盯着屋门,等了一会儿发现没动静,这才松了口气,不敢再笑。
“别内疚了,高兴点。”
谢冬清点点头,举起手中的剪刀,凑过来,一边剪草绳一边低声哄着梅阁:“别怕,这是剪刀,用来剪断绳子的。”
梅阁轻笑道:“嗯,不怕。”
谢冬清剪断了草绳,又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悄悄把院子门打开,返回来说:“我拖着你走,你尽量别动,我怕你一动,声音太大,会把人吵醒。”
“你能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