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开始拍摄第一场戏。
温铜人临时叫来村里的剃头匠,是的,只能用剃头匠来形容,手里拎着一只木箱,木箱里面装着剃头的工具,推剪都是老式的手推剪,根本不需要插电的那种。
领着这位剃头匠进来的时候,温铜人看了一眼杨奇最近变得枯黄的发须和眉毛,嘿嘿笑了声,道:“嘿,杨奇!别说你现在这头发和眉毛的颜色倒是挺特别,一定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不过,你这发型还是以前的,太时尚了!你演的主角李辉从小一直没走出过大山,山村里发型肯定没这么精致的,对吧?”
杨奇看了那位跛脚的剃头匠,心里已经猜到温铜人想说什么,淡淡笑笑,杨奇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剃吧!没问题!”
温铜人怔了下,大概是没料到杨奇这么好说话,既然杨奇同意了,他也就不再废话,回头对剃头匠点点头,“曲师父!麻烦你了!”
“呃,不麻烦不麻烦!”
右脚有点跛的剃头匠客气地应了声,赶紧将手里的木箱放到化妆间里的木桌上,从箱子里拿出手推剪和梳子,给杨奇系上遮碎发的大黑布之后,就开始动手剪杨奇的头发。
这化妆间也是温铜人事先租的一个吊脚楼。
十分钟不到,剃头匠——曲师父剪完最后一剪子,微微后退半步,最后审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脸有点骄傲地问温铜人:“温导演!您看怎么样?还行不?”
还行不?
杨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瞥一眼忍着笑、却违心地点头、竖大拇指称赞的温铜人,默然无语。
镜子里的他已经是另一副模样,脸还是那张脸,却感觉像变了个人,本来六七厘米长的柔顺发型,被剃出……
具体发型,杨奇都说不出名字,从正面看像板寸,但又没板寸那么规整,额头上面还伸出“舌尖”似的一小簇,这么吊炸天的发型,即便是杨奇这样不很在乎自己外表的人,也感觉有点d不住。
偏偏这个时候,夸完剃头匠的温铜人还凑过来问杨奇,“杨奇!怎样?这个发型你还满意吗?是不是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像这个山村里的村民了?”
可不是嘛!
剃头之前,杨奇已经换好服装组给他准备的服装,一身地地道道的黑布褂子,脚上都是一双半旧的布鞋,千层底的那种。
再配上这个发型,除了脸色不大像,他身上“闰土”的气息已经很浓郁。
看着镜子里的新发型,杨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转脸对那位剃头匠说:“曲师父!你看……能不能把我额头前面这一小簇剪了?”
“噗……”
温铜人终于没忍住,笑喷。
不远处的化妆师和林秀玲也憋不住掩嘴偷笑,笑得肩膀耸个不停。
只有那位曲师父脸上笑容变得有点意外,“啊?您不满意这个发型?这么好的发型!村里年轻人最流行这个了!”
杨奇:“……”
温铜人一边努力想憋住笑,一边摆摆手,对那曲师父说:“剪……剪了吧!这部戏虽然要、要贴近生活,但、哈哈,但也不要贴得这么近的……”
温铜人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的笑,他的笑声又引来外面几个看热闹的,凑到门口望里一看,看见杨奇这吊炸天的发型,错愕的错愕,笑喷的笑喷。
所有人或错愕或笑喷的目光,以及杨奇和温铜人的话,大概终于让这位曲师父意识到他刚才给杨奇理的这个发型有点太前卫,黑黝黝的面皮微微发红,答应一声,赶紧上前帮杨奇把额头前面的那一小簇剪了。
这下杨奇看着舒服多了,虽然还是很土气的发型,但至少没那么吊炸天了。
……
下午拍的《黑拳王》第一场戏,是一场群戏,说是群戏,参与演出的人也不是很多,总共也就十来人,几乎还都是龙套,真正的演员只有饰演老混混的高庆松和男主角杨奇。
大致剧情也不复杂,就是老混混坐在一辆牛车上,从省城回来,回这座小山村。
牛车当然不可能从省城赶到这座山村,但到山村这几十里路都是弯弯曲曲的山路,连公交车都不通,这几十里路,老混混只能坐牛车。
经过村口一座小石桥的时候,正好遇上石桥修葺,小半边石桥坍塌了,村里一些男人正好趁着冬季枯水期,桥下的溪水很浅,正在热火朝天地修桥。
而出演男主角李辉的杨奇正好就在修桥的人群里。
老混混归乡,本是因为在省城混不下去,才回来避难的,情绪自然不高,但却在经过这座石桥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修桥人群里的李辉。
之所以注意到李辉,是因为他乘坐的牛车经过石桥的时候,老混混正好看见李辉一个人从溪水边搬起一块至少数百斤的石头,那一幕被老混混无意间瞥见,瞬间就震惊到他。
等牛车经过石桥,老混混还处于惊讶中,扭着头一直盯着修桥的人群里那身形单薄的李辉,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平复心里的惊讶情绪,装作闲聊的样跟赶车的同村汉子聊天,询问刚才搬石头的那小子是谁家的?
等老混混得知那小子是村尾吴老太家的独苗李辉,老混混才恍然着点头感慨:“哦,原来是他家的小子!怪不得!说起来那小子家里祖上可是出过武状元呢!看来那小子是学了他家祖上的功夫呀!对了,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李辉!小时候叫阿辉的!有道你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李辉小子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