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腊八。康熙皇帝念及夏季多雨,各地灾情不断。命皇八子胤祀作为代表,在京城安定门施粥。周边灾民难民闻声赶来排队纳领,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城外午门,胤禎和胤祥带了几名亲信侍卫,此时正杵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一早接到皇帝圣旨让在这里迎接太子回朝,胤禎两人眼看着日已偏西,太子的乘驾还没过来。
如今据胤祥被放出来刚刚一天时间,胤祥回府后老老实实安葬了洛采薇,又命剃头匠给自己刮了头发剃了胡子,几番整理这才稍稍有了人样。胤祥站在午门口,双手超在袖子里,迎着似是削脸的冷风冻得直哆嗦。
“按时辰算太子爷早该到了,怎么还没来啊?皇阿玛也是,施粥祈福这等好事交给八哥他们,这些个受冻挨饿费力不讨好的,竟想着咱弟兄们。”胤祥不服气的叨叨着,胤祯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呛道:
“呦,十三爷醒酒了?不闹了?”胤禎阴风阳气讽刺着,老十三耳根子一红,颇难为情的说:“四哥,弟弟知道错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呵,还嫌我多说了,好,好,以后再惹事端,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胤禎嘴上不饶人,脸色却平和了许多,胤祥见机赶紧又多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将大闹灵堂的事糊弄了过去。
“阿玛许是要给你指个福晋,等你成亲之后吧,找个机会我再给阿玛求求情,给采薇姑娘追封个侧福晋,以告逝者对你一片赤子之情。”胤禎柔声说着,胤祥鼻头一酸,眼圈有些湿润,再三思考,胤祥还是拒绝了。
“谢四哥周全,采薇应该不会在乎这些。”
二人一时无语,各有所思的盯着天空发呆。不多时,太子爷的贴身护卫急匆匆跑到胤禎二人面前,打了个欠就站了起来:“启禀二位爷,太子爷銮驾到了永定河,太子爷说迎接礼仪不符合规矩,拒不入城。”
胤禎二人面面相觑,论说太子回京的确需要礼部奏乐,朝野六品以上官员出城迎接。但如今太子身负命案不说,既不是打了胜仗凯旋归来,也不是办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舟车劳顿,仅仅养病回来就要求排场,胤禎越想越气,忍不住拂袖转过了身。
“你去告诉他,礼制是皇阿玛定的,遵不遵从随他的便,城门就在这里,兄弟们就在这里候着,他爱进不进。”胤禎不耐烦的说,侍卫见四贝勒发了火,也不好再要求什么,灰溜溜的跑了回去。不多会儿,便响起了木制轮毂在地上翻滚发出的吱吱声响,太子爷一行浩浩荡荡来到了城门口。
“臣弟参见太子。”胤禎,胤祥跪下,太子被宫人扶下车,见胤禎二人跪地上,竟也不急着上前搀扶,侧立一旁又是伸懒腰,又是揉屁股,耽搁了好一会儿才装迷糊的说道。
“呦,二位弟弟什么时候来的,跪着干什么,快起来。”太子说罢,胤祥只觉得火冒三丈,跪地上血液蹭蹭往脑袋里灌。
胤禎两人各自冷笑着站起身来,四贝勒拂了拂膝盖上的土,冷声说道“皇阿玛念及太子爷一路舟车劳顿,令太子先行回府安置,有事明儿上朝再说。太子爷,如今山东、河南两地流民四起,国库空虚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救济,我与十三弟商量着明天上个折子,征讨王公大臣之前借国库的银子,用于弥补不足……”
胤禎还未说完,太子似是没听见一般,生生打断了他,转而开口询问胤祥:“老十三,你听说了吗?老三在城西边又起了座三进的宅子,啧啧啧,听说连榻子都是花梨木的。”见太子插话点名问到自己,胤祥一时间好不尴尬,眼睛瞥了眼四贝勒,见他脸上已被气的铁青,更是不敢说什么。
“太子爷,这万兆黎民等着吃饭,你却关心谁家起了宅子!你!你!”胤禎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剧烈的咳嗽,胤祥赶紧绕到他背后轻轻给他砸了砸,胤禎这才回过神儿来。
“好啦好啦,不就是几个钱嘛,追,那些个拿了朝廷钱的王公大臣,都给爷吐出来,哎我丑话说前头,追缴欠银可以,我是没钱还,你们别打我的主意。”说罢,太子晃晃的走了,一路上嘴里还不停的叨叨:“怪不得都叫老四冷面阎王,跟鬼见愁似的,一脸的狰狞样。”
“这是什么东西嘛!”胤禎回呛到,亦怒气冲冲的掉头就走,胤祥左右为难,哀叹了几声,还是跟着四贝勒走了。
却说乾清宫前,此时也正打得热闹。户部尚书凱因布和工部尚书王洪廉对骂了半晌,过后竟拔起了骨碌。那凱因布乃满洲人,祖上能骑善射,自己也继承了族人优良的战斗传统,说话间正撩开袍脚撸起袖子,蹦跳着变换步伐列开架势就要上前扑。王洪廉乃一介书生,祖籍江西,生来个头矮小身体瘦弱,虽力气上不占优势,身体却比凱因布灵活的多,那凱因布生扑过来,王洪廉侧身一躲,凱因布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
一旁观战的文武大臣早已将孔孟圣言君臣之礼抛在了脑后,见凱因布摔倒,皆咧嘴哈哈大笑,甚至不乏起哄者扯着嗓子喊:“凯大人,爬起来再打呀。”
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凱因布气不打一出来,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跃身起来,又朝着王洪廉扑了过去。这次王洪廉没能幸免,被凱因布抓了个正着,两人瞬间打成一片,撕咬声拉扯声响起,不一会儿两人皆是衣冠不整鼻青脸肿不成样子。
“都干什么呢!成何体统!”两人厮打声终于惊动了康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