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环跟赵珠吵成那样,燕懿王妃自然有所耳闻,在回府的马车上,她叹着气道:“没事你与魏国公主置气作甚,小时候不懂事都能好好的,现在长大了,怎么还闹起别扭来。”
她见赵环不以为然的模样,深知从前一味的宠爱已经惯得这个女儿性子傲得很,只好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现如今还是先帝在的时候吗?如今掌权的是太后,你们吵着玩还好,真要闹起来,你说她是护着自己女儿,还是护着你?”
“昨儿承恩公府上的世子送你回来,你那个样子哪里是对客人的,你晓不晓得他姓田?咱们家不说要巴结人,就算看着太后的面子,你爹对他也要客客气气的,你倒好……”
赵环不耐烦地道:“又不在京城长待,谁掌权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燕懿王妃被女儿这句话堵得头疼,她耐着性子劝道:“咱们家就你一个,等我与你爹百年之后,你没个兄弟帮扶,说不得还要靠魏国公主帮你说句话,也未必没有求到太后眼前的时候,你倒好,不好好与他们处着,还要耍性子。”
赵环心中一万个不以为然,“我又有钱有产业又有赐田,哪有什么要求的事情。”
燕懿王妃看着女儿那张倔强的脸,摇了摇头,“你没什么要求的,若是以后嫁了人,你夫家就没有什么要求的了?再以后有了孩子,你不想着为后人谋一个荫庇?”
“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挣去!有一分本事就吃一分的俸禄,难不成还让我来操这份心?”
赵环兀自嘴硬,心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沈浒的样貌。
若是有一天,需要为沈浒求个前程……自己真的能这般决绝地不去做吗?
燕懿王妃无可奈何,只得道:“我是管不住你了。”
她暗暗思忖着,女儿年纪也已经大了,按说早该要嫁人,只是丈夫总说没有合适的,拖着拖着,就拖到现在了。
自从那事,丈夫是决计不可能再有子嗣了,只打算再过些年便禀了天子,寻个适龄的宗室过继了。过继的嗣子怎么可能会对出嫁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有什么感情,只能给赵环找个好人家,不说能像她爹一般养她,至少也得将她放在手心上捧着才行。
赵环自然不知道母亲为她的亲事操碎了心,她如今一心挂着沈浒,又恼火田储与周秦,还恨极赵珠。
她拿赵珠与田储没有办法,但区区一个护国公府的小姑娘,还是有能力对付的。还没回到府中,赵环就想到了七八种让对方出丑丢脸的办法,可一到府上,她就没空去管这个了。
她派出去查探沈浒下落的手下兴奋地在她的院子门口守着,一见她就禀道:“郡主,有消息了!”
沈浒在凤翔府。
赵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对方去凤翔府做什么。来年就要科考,难道沈浒为了躲她,连科考也不打算参加了吗?
赵环又是气,又是怒,又是心急。燕懿王宠她宠上了天,特为她训了一支护卫,她连夜让人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一早,趁着燕懿王妃外出办事,带着护卫偷偷溜出了京。等到燕懿王妃回到家中,哪里还有女儿的影子,只收到了一张条子。
赵环留的条子上写得语焉不详,只说自己要出去游玩,带了护卫,会定期送信回来,让母亲放心云云。
燕懿王妃吓得魂飞魄散,她不敢声张,只好命人送了书信回滇地给燕懿王,又暗令心腹去打探女儿下落,对外只声称佳城郡主被蛇咬了,受了惊吓,需要在家静养。
周秦与赵老夫人送走了周延之,才有空慢慢细思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赵环那眦睚必报的性子,不晓得会怎么来报复自己,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只是为什么赵环会选择在杨府设这样一个局,她与沈浒又是什么关系?
上一辈子并没有听说佳城郡主成亲的消息,似乎她始终是待字闺中,而沈浒也一直没有娶亲。
周秦已经凭空想象出了一场“痴男贵女,暗结深情,惜被棒打鸳鸯”的大戏。
从那日田储与赵环的对话可以看出,目前赵环正在追寻沈浒的下落,还怀疑田储将沈浒藏了起来。难不成那沈浒自知自己配不上佳城郡主,或是斗不过燕懿王爷,是以主动躲藏起来?
当年沈浒在公主府上做长史,半个京城的人都认定他是赵珠的入幕之宾,还曾经有人特意在周严面前提醒过他,让他注意头顶的颜色。
自己从前不知道,总以为沈浒是河间的武夫,可若按海棠探明的,他实际上是北直隶的举人,那他完全可以下场去考个进士。若是考取了一甲,何愁娶不到赵环?何苦要躲起来?
周秦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一个迷宫,不晓得怎么出来,甚至也找不到自己是如何进去的。
她拿了笔,打算将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写下来,慢慢思考。
海棠却满面狐疑地走了进来,道:“姑娘,有个卖花娘背了您之前一直在找的四色三醉芙蓉过来。”
周秦一直喜欢侍弄花草,这三醉芙蓉她着人找了好几个月,一直没有音讯。若是平常她必然已经十分高兴,只是此刻她完全没有心思打理这些,随口吩咐道:“你让她把花放下,去账房领银子吧。”
海棠表情古怪,“她说那花十分挑地方,想要看看咱们府上打算种在哪里,她想看着那花种好了才走,不然怕是要养不好。”
周秦微微一愣。
海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