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山下的紧张激烈,仓库里,倒有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异常平静。
尹寂夏安静地蜷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腿上胳膊上都是血淋淋的伤口,暗红色的血痂如同诡异的花朵,点缀在白希的皮肤上,看着便觉渗人。
要不是轻轻浅浅的呼吸证明她还有生命迹象,此刻,怕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没有活路了吧!
可即便伤重如此,她还是不忘牵紧然然的手,唯恐孩子受到一星半点伤害,或许,这就是母亲的天性使然!
昨晚,夏婉恼羞成怒,居然放出了凶猛的藏獒残忍地攻击手无寸铁的母子。
尹寂夏为保孩子,让然然坐骑到自己肩头,搂紧自己的脖子,而她,则抄起了仓库里一切可用的“武器”,和凶猛的藏獒殊死搏斗。
用石子投掷,用黄沙驱赶,用棍子狠敲。
尹寂夏从没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彪悍,或许,也是求生护犊的本能吧。
可毕竟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要顾着保护脖颈上的孩子,没几个回合,就全然没了还手之功,连招架也吃力得紧,拖着灌了铅的的双腿步步后退,步伐变得凌乱缓慢,眼见着就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了。
身上的伤口却来越多,只能勉强护着要害,气力也在不停的斗争中随着时间的分秒流逝逐渐减弱。
有一瞬间,尹寂夏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虽然满满的不甘心,可那气息浓烈沉重,如罩顶的乌云,一点点向她压来,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也逃脱不出天定的命数。
疲累到了极致,真想眼睛一闭心一横,索性躺倒,生死有命,随他去吧!
要不是关键时刻江瑾年出言劝阻,或许昨天,真就是他们娘儿俩的忌日了吧。
“婉婉,差不多了,真要现在就把他们弄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司俊青?要让司俊青亲眼看着他们慢慢死去,那才是最痛快的!”
其实,看着“斗兽”一般的表演,还牵扯个孩子,江瑾年也觉得夏婉重口味了些。
这藏獒不过是他闲暇时逗弄的一个玩物,没想到夏婉第一次看到,就喜欢上了它。
不像其她女孩儿那样怯生生地退避三舍,夏婉甚至还主动靠了过去,给它喂肉的时候也毫不顾忌地把手伸到了獒犬的嘴巴里。
要知道,这藏獒生性凶猛,平日里,除了江瑾年和驯兽师,其他人休想近它的身。
如今夏婉不但能和它近距离接触,还能亲密喂食,真叫人大跌眼镜,江瑾年便答应夏婉,把獒犬送给她当宠物。
只是江瑾年万万没想到,自己前脚送出去的“萌宠”,后脚就会被夏婉拿来当做杀人的利器。
看着尹寂夏愈发吃力地反抗,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顿时迷了江瑾年的眼,叫他不忍心继续往下看。
对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有必要下如此歹毒的狠手吗?
可想到自己无辜被害的儿子,江瑾年就恨到了骨子里。
要不是她和司俊青的沆瀣一气,他的儿子,就不会早早地夭折,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失去做父亲的机会。
这个仇,一定要报!
一下,两下,三下……藏獒几近要把尹寂夏扑倒在地,险些伤着了那个孩子。
看着他们在惊恐中苦苦挣扎,江瑾年又有些迟疑了。
刚才尹寂夏一口咬定和司俊青没有关系,孩子也不是他的,那毅然决然的样子,半点不像在作假。
这其中,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误会?
再看看夏婉兴致盎然的笑容,江瑾年突然觉得陌生了起来。
连他都认为过于残忍狰狞,可夏婉却le在其中,仿佛是在欣赏着一出趣味横生的表演。那笑容,是舒心惬意,和深深的满足。
这还是之前在自己身下承欢的那个温柔女人吗,怎么觉着,像是嗜血可怖的魔鬼呢?
看着孩子死死地抱着母亲大气都不敢出,江瑾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垂死挣扎的可怜模样。
当时,他应该是怕极了的吧,不知道他痛吗?
活着的时候全然不知情他的存在,孩子殁了也不到见最后一面,如今的念想也只剩冰冷的墓碑和黑白的照片,为人父混成他这样,除了失败便只剩失败了。
多希望自己能好好守护在孩子身边啊,就像此刻的尹寂夏,即便豁出性命,也要保孩子平安!
江瑾年的话叫夏婉眼睛一亮。
对,就算要这个践人死,也要叫司俊青亲眼看着,好让他知道,在外面拈花惹草,金屋藏娇的下场。
“停!”
冷漠的声音响起,夏婉素手一抬,训兽师这才喝住凶猛的藏獒,给它牵上了狗链。
“哼,暂且先放过你,留着你的这条贱命,好等着你的情郎回来了,送你们去阴曹地府一家团聚,做一对亡命野鸳鸯!”
直到二楼的门重重关上,世界重归寂静的漆黑,气喘吁吁的尹寂夏才敢轻轻放下孩子,一下瘫倒在地上。
“妈妈,妈妈!”然然一声声地唤着,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还在刚才的惊恐中没有回过神来。
尹寂夏半眯着眼,气若游丝地安抚道:“宝贝儿不怕,妈妈在!”
虽然跟散了架的破布娃娃似的,半点没了气力,可尹寂夏还是挣扎着,用布满血污的手将孩子稚嫩的小手紧紧包裹,仿佛将生的希望和力量源源不断传输给弱小的生命。
“吧嗒吧嗒”只觉得湿润的滚烫滴落在面颊上,不用看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