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上午9时许,淫雨霏霏,天光昏暗。张慕癞带着警卫连夹带着那个俘虏营长一起向前奔驰,一边策马奔跑一边问他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他一一回答了。张慕癞问他:“你们和城里的部队是不是一个师的?”他说道:“是,我们是被侯师长从城里派出来的,因为我们这个团最能打,武器好,装备好。”穆森在旁边插嘴道:“你们最能打,为什么我们一冲就垮?”俘虏营长哭丧着脸说道:“你们的兵厉害,比我们的能打。早上城里来电话说,你们起码还得两天才能到,哪想到突然就来了,真是神兵天将,名不虚传!”听他这么说,战士们都忍不住笑了。张慕癞又问他:“遵义城墙有多高?”他说很高,爬不上去。接着又讨好地说道:“你们走南门吧,那里守备松些。”
张慕癞怕其中有诈,扬了扬手中的驳壳枪道:“你可不要欺骗我,红军的政策你是知道滴……”话还未落地,这家伙连道:“了解了解,在下决不敢欺骗贵军!我一定将功折过,取得宽大处理。”张慕癞道:“好,姑且相信你,就按你说的走南门。到了那儿你去叫门。你这样对你们的人说……”
急行军不到半个时辰,小雨停了。远处,巍峨的城池影影绰绰地浮现出来,在旷野里显得格外醒目,俘虏们悄声告诉红军战士,那就是遵义城。在接近遵义城前,张慕癞主动让部队停下来,把营、连干部叫到一起,又交代了一番。按原来的计划,警卫连负责攻占城左翼的制高点红花岗,穆森将赵新城留在张慕癞身边,带着部队直奔红花岗而去。
接着,张慕癞让刘政委带领炮连隐蔽接近南门,选择有利地形架好迫击炮和重机枪,准备诈城不成,可以立即开展武力强攻。然后,张慕癞和杨三槐、赵新城分别掌握着俘虏军官,让他们和部队扮成败退下来的样子,慌慌张张跑到南城门下。
由于闹腾着红军要来,侯师长除了派人去守山口,还将城门关闭,全城戒严。这会儿雨刚刚停歇,雾气升腾之下视线不是很好,但城楼上的敌哨兵还是远远发现了这伙溃兵。“你们是哪一部分?”敌兵哗啦一声拉响枪栓发出喝问。张慕癞从背后用手枪一顶俘虏营长,他忙用黔省土话回答说:“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是‘九响团’的。”“噢,是‘九响团’,你们不守山口,跑回来干什么?”城楼上的敌兵放下枪。
俘虏营长背后被手枪一顶,禁不住哆嗦一下,声音里带着一副哭腔道:“兄弟快把城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吧,红军打过来啦!”“什么,红军打来了?不是说他们还有两三天才能到吗?”敌哨兵被这个消息惊吓得叫了起来。一些敌兵闻声登上城楼,听到这个消息,也惊恐地议论起来。
“什么两三天!”俘虏营长道,“那是当官的骗人哩!人家过江有水马,走路就不兴有旱马啦?一个时辰以前,几千红军突然骑马包围了我们,一个个穿着盔甲,什么子弹也打不透。一个多营弟兄有的被打死啦,有的被俘虏了!团长带我们拼死拼活突出来,顺山沟往桐梓跑,红军主力被吸引过去了,团长就让我带一部分弟兄绕道回来报信。你们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吧!别他娘地一会儿红军大部队追过了。”“好好好,你们等着啊!”听到这话张慕癞心里不禁暗喜。
突然,一个凶狠的声音从城上传来:“妈了个巴子的,你找死啊!不问清楚就随便开门,放进红军我崩了你!”接着“啪啪”几声传来,明显的是哨兵挨了几下耳光。听口气,这家伙是个当官的,战士们不由紧张起来,密切注视着城上。张慕癞轻声问俘虏营长道:“这是什么人?”他道:“可能是个排长!”张慕癞道:“你别害怕,拿出营长的派头和他说话。”“是,长官!”俘虏营长拿腔捏调干咳了一声,厉声向城上喊道:“上面是谁?”
“你是谁?”那声音凶狠地反问。“我是‘九响团’一营王营长。”“噢,是王营长。”那家伙油腔滑调地说,“我是二团二连马排长。王营长,您说您是‘九响团’的,兄弟我怎么没听说过啊?”“全师那么多军官,恐怕连侯师长也未必认得全,你算个屁!”俘虏营长反诘了一句,那小子语塞了,支吾了半天又狡猾地问道:“你知道你们团长有几房太太,二营三营的营长都叫什么名字?”俘虏营长一一回答以后,故意骂道:“姓马的,你他娘的眼瞎了还是怎么的?你开不开门?耽误了时间你负责!再不开门,我可要让弟兄们砸门啦!”
“王营长,您别生气呀!”那家伙说,“军事时期,兄弟不能不仔细一些,您等着,我让弟兄们开门。”这小子嘴里说开门,眼睛却在城下的这伙溃兵身上扫来扫去。这招对付其他红军部队可能奏效,但对于惯于化装成敌人的一营战士们来说,可谓是班门弄斧了。战士们马背上常备着敌军军装,穿上后又在泥水里滚了一下,从服装上已经根本分不出是红军还是白军。
这个敌排长虽然足够小心,整整磨蹭了十几分钟,最后终于认定张慕癞他们是“自己人”,命令士兵开了城门。“哗啦”一声,城内卸了门闩,随着“吱嘎”一阵响,两扇又高又厚的城门打开了。张慕癞带头走进城内,其余战士个个反手握着刺刀,随后蜂拥而入,分头从两侧占领城楼,两个拉门的敌兵惊恐地问:“怎么这么急,红军来了?”张慕癞和赵新城一人一个手刀,打晕了两人。狡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