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飘萍此刻已是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他而言,退避并非不可取,有时的退是为了更一步的进,只是今日之际,心里记挂燕无双的失踪,常小雨的音讯,是以此刻的他只可进不可退。
仰望苍天,凝目静思,脑海之中泛起了几个字:弑天剑,百年现,诛鬼仙,江湖乱。同时他的嘴角抹过一丝极难觉察的无畏无所谓,一抖缰绳,‘驾’的一声纵马直奔洛阳城而去。
……
今日是农历五月初六,主大凶;忌:出行,诸事不宜;宜:祭祀,安葬,余事勿取;煞:煞东,煞西,煞南,煞北。
现在任飘萍已经站在了雅静阁的门前,雅静阁没有往日的旖旎撩人的歌声,没有姑娘们嬉笑打闹的热闹,也没有往日里客人们川流不息门庭若市的繁华,更没有燕无双那美妙绝伦犹如天籁之音的琴声。
没有姑娘们,没有老鸨,也没有紫云,更不见常小雨。
整个雅静阁,是一座空城。
就连雅静阁门前的这条平日里熙熙攘攘人山人海的长长的街道也是没有一个人影,没有那起个早儿赶来卖菜的,也不见之前这里那个卖着热气腾腾的一里外就可以闻到香味儿的肉包子的胖大婶,这条街道所有的商铺一夜之间似乎商量好的,全都不约而同地关起了门不做生意了。
周遭的一切都静的出奇,静,死一般的静。
各个商铺前吊挂着的气死风灯笼在风中剧烈地摇摆着,新生发芽的嫩叶还没在树上挂上几日便已在这初夏的肃杀的风中飘落满地,忽然间立在一旁的马儿一声悲鸣,不远处一棵树上一只漆黑的乌鸦发出‘呱’的一声尖叫扑楞着翅膀飞远了。
一阵无端的令人窒息的杀气竟凭空蔓延了开来。
任飘萍兀自屹立不动,微闭双目,凝神静听,任凭白色的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招展飘动。他早已习惯了这种令人心悸窒息的寂静和杀气,甚或每当这种时刻来临时,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他在等,等杀人的人。
今日主大凶,诸事不宜,莫非今日宜杀人。
就在这时寂静空荡的街道传来‘笃笃笃’的声音,每响一声,那‘笃’的声音便将那凛然的杀气逼近一分,便给这死一般的寂静肃杀的空气中增添了一分莫名的恐惧。
一个瘸子,这是任飘萍心中的第一反应;可是一个瘸子又怎么会恰逢此时又带着这般杀气走在这分明已是一条死路的街上呢?这是任飘萍的第二个反应。
任飘萍的第三个反应还未在脑中闪现时,那瘸子已是到了任飘萍的身后,瘸子看了一眼任飘萍,什么都没有说,径直从任飘萍的身边走过,看似是要进入雅静阁。
任飘萍突然卷起眼帘,道:“朋友,这是要去哪里?”
那瘸子拄着钢拐回头眯着眼睛答道:“你很歪哦,晓得格老子是干啥子的不?”
任飘萍,笑,原来这瘸子是四川人,这‘歪’就是很厉害的意思,遂答道:“逛窑子的吧!”
那瘸子道:“龟儿子的晓得还问个球?”说罢继续向雅静阁里边走去。
任飘萍虽然从来不喜欢先下手,更不喜欢从敌人的背后出手,但是任飘萍又绝不是一个迂腐不知变通之人,所以任飘萍突然出手,身若闪电,一拳直直地击出。
任飘萍的快几乎已是无人能敌,更何况此刻先出手,结果是可以想象的。
那瘸子左边的这只脚尚在门外,右边的这只脚却是以钢拐代替,而那钢拐正要跨过却尚未跨过雅静阁的那道门槛时,任飘萍的拳头便重重地击在瘸子的拄着钢拐的右肩上。
瘸子的身体于瞬间便飞进了雅静阁里面,而那支精钢所制的拐杖却是当啷一声落在了门槛的外面,犹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瘸子已是痛得直叫龟儿子。
任飘萍,笑。当对手人数众多的时候,他的想法便只有一个,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少一个对手自己便多了一份胜算。
在他的心中那瘸子必是引诱自己入瓮的,而自己当然不想被别人瓮中捉鳖,所以只好先出手,出手一击,击而必中,那么埋伏在雅静阁里的人必会出来。
可是任飘萍似乎笑得有些早了,他的笑意还隐现于唇边三个大字的牌匾忽然之间裂成万千碎片,千万碎片之后悄无声息地刺出一把剑来,剑疾势沉,一个青衣人影倒挂金钟斜向下直刺任飘萍的双目。
任飘萍立掌为刀,疾护双眼,与此同时,身形暴退,那青衣人持剑自空中急追。
青衣人手中的长剑的剑尖处突然激射而出一道晶莹剔透的水柱,不,准确地说,是很细很细的,细得纤若牛毛的一串水珠,那一串串水珠此刻便直袭任飘萍的双目而去。
任飘萍眼中的晶莹剔透的一粒粒水珠已是急速而来。晶莹剔透当是纯洁美丽的化身,可是在任飘萍看来,这愈是看上去纯洁美丽的东西愈是可怕,是绝对沾惹不得的。
是以任飘萍紧闭双眼,默运玄功,力及双掌,掌分两仪,两股急速旋转的力道破空而出,那一串串的水珠便在任飘萍的掌前不到一尺的地方被迫停了下来,同时,水珠开始旋转,而后一粒水珠也是接踵而至,那一粒粒水珠便相互拥挤着,瞬间的功夫,那青衣人的长剑中藏匿的水便已告罄,而那一粒粒水珠也旋转凝聚而成一个小儿拳头大的水球。
那水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泛着七彩的光芒,像极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