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
听去很冷静的在陈述事实,黎轻言瞬间吓了一跳,抬头看去那人可不就是凌萧然吗?他顿时有些赧然,明知那层雾气已将水下景色完全遮掩,他还是心里有鬼的红了脸。
“凌……凌萧然!”
前段时间由于黎轻言总是不愿意和黎清殊一样唤凌萧然舅舅,凌萧然便叫他直呼其名便可。可是此时黎轻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叫了名字,便说不出来了。
凌萧然点点头,手上端着什么漆盘,上面摆放着几个瓶瓶罐罐,他将东西放在了边上的小几上,头也没回,淡淡解释道:“听说你染了风寒,只泡温泉有些不大好,我给你拿了些药来,顺便给你针灸一下,疏通身上血脉。”
“针灸?”黎轻言瞪了眼睛,只见雾气之上,池边的凌萧然手中的一根足有三寸长的银针闪着寒光,这要扎到身上,会很疼的吧?
凌萧然整理好一排银针,古井无波的脸慢慢转过来,“你要在下面针灸,还是在软榻上?”
池边还放置了一张软榻,黎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被熏得更红了,下意识的应道:“我这就上来了。”
凌萧然点了头,静静的看着他,黎轻言也低着头速度极快的走上了池边披上衣物,视死如归般向凌萧然走了过去。
后来凌萧然便一直没闭关了,他似乎才察觉到山上多了黎轻言这个人,黎轻言的身体不算好,几乎受不得冷,这个冬天也就在反复的生病和被凌萧然无声的照顾中过去了。
两人在山上过得还算融洽,只是凌萧然很久没再去闭关了,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黎轻言,又是黎轻言见他在整理圣殿的典阅,正好自己无聊,便自己要求帮忙,凌萧然也是无声默认了。
一年复一年,黎轻言察觉到时间过得快时已然是第四年了,快到年关了,往年凌萧然都会亲自送他下山,而后在年后将他接回去的。
只是这些年风调雨顺,黎轻言也早被人淡忘了,哪怕是习惯了昆仑山上和凌萧然不冷不热相处着的生活,黎轻言的母亲德仪郡主也等不及修书让黎轻言该回去了。
黎轻言忽然有些不舍,他从来都明白自己的心意,山中的生活那么寂寞无趣,没有凌萧然他还真的坚持不下去,凌萧然早已修行的俗世与他无关,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简直是黎轻言心中的白月光。
这要是回去了,估计这辈子也不能再与他相见了吧。
黎轻言心里有些纠结,可到底凌萧然还是送他回了京师,凌萧然每年到了京师,总会见上黎清殊和荆若秋一面,每每送黎轻言回家过年,他也会和黎清殊,荆若秋几人一聚。
这么想来他应该不会走的那么快吧,黎轻言想着,等他走的时候,自己再跟上去吧。想不到曾经酷厉冷傲的黎轻言也会有如此优柔寡断的一面,黎轻言心下有些好笑,只不过千万不能让凌萧然知道他龌蹉的心思。
他是何时动了心的,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或许是六岁那一年头一次见到这个漂亮的大哥哥,也可能是九年前,凌萧然主动开口要带他走。
也许是初上昆仑山上时,在药童口中得知那样寂寞孤单的凌萧然,骤然心疼的那一刻。还是在四年里的潜移默化中,只有两人的相处让他渐渐心动。
说起来他们认识已经很多年了,关系却还是不冷不热的,但黎清殊却告诉他,他是除了自己这个亲外甥以外,唯一让凌萧然破例的人。
黎轻言一脸茫然,“我何处让他破例了?”
黎清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二哥,过了年你就三十二了,我舅舅都三十八了!你们都一起住了四年了,不会还是那样吧?”
哪样?黎轻言更是不解,和心中男神的相处相敬如宾不好吗?
黎清殊对此只能叹气,自己干着急也没用。他没告诉黎轻言,黎轻言是除了他黎清殊以外,凌萧然唯一一个带回山上的人,他也是除了那些徒弟外甥之外,唯一一个可以在凌萧然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的人。
黎轻言更是不明白了。
除夕那林子谦特地来看他了,看他和金昊轩相处似乎很不错,黎轻言也放了心。而后荆若秋和顾颐二人也云游归来,但两人似乎被凌萧然训了一顿,可面上的喜气还是那般温暖。
除夕夜他们一家人聚在一块吃了年夜饭,人都到齐了,赵家的父母和黎清殊两口子,带着赵家的三个小孩子,德仪郡主,宋凌,黎轻言,还有被黎清殊非拉着来的凌萧然。
宫中的冷清秋如今早已是人人尊重的容华娘娘,皇帝大年夜也与他在一起,他面上冷淡心里还挺高兴的。忆起了曾经的好友黎清殊,还特意让皇帝下旨赐了一桌御膳房的酒席,宫中的山珍海味比起外面的自然要好上不少,再者皇帝恩赐的菜色,传出去这脸面也给赵家长了不少。
这次年夜饭倒是挺热闹的,之后赵淮景和黎清殊这两个大孩子带着一群小孩子去看烟花。黎轻言和凌萧然也无奈的跟上,护城河上柳岸边,漆黑的天上炸开了一朵朵璀璨瑰丽的烟花,耳畔也是阵阵炮竹声。
黎轻言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到了,唇角总是带着几分笑意,旧年就要过去,新的一年很快又要开始了。
望着天边绽放